那軍官看了看虞卿,虞卿點頭,涇陽君上城道:“汝等且退,吾等即出!”
虞卿叫道:“打開城門,請諸使出!”
城門打開,十幾名趙卒圍著四人走出,然後迅速退回城內,關上城門。胡陽眼中噴火,但卻沒有進一步表示,隻對黃歇道:“有辱使命,臣之罪也!”
黃歇道:“奈何至此,奈何至此!”
胡陽也不再解釋,和涇陽君跳上車,道:“容當後會!”根本不理黃歇,驅車而去,扔下楚國人眾,進退兩難。
為防意外,黃歇將眾人帶出一箭開外。自己獨自留在城下,對城上喊道:“楚左徒黃歇,謹拜趙使虞卿!”
過了一會兒,城內虞卿答道:“臣不敢辱黃公來見,願黃公且歸,臣當往見之!”
黃歇道:“臣奉楚太子命,固請見也!”
虞卿答道:“既有楚太子命,臣不敢辭。”言畢,城門大開,虞卿出見。兩人以士禮相見畢,黃歇引薦了楚太子完,亦與虞卿以士禮相見。虞卿見兩名楚人皆能士禮相見,心下驚異,將二人揖入城門,再入府內,升階入堂。兩邊坐定,敘禮畢,虞卿問道:“二公彬彬,奈何與秦人同道?”
黃歇道:“臣聞虞卿至,心甚慕之,無道得見。因思秦趙,兄弟之國也,乃請引薦之。不意險起兵端!實歇之罪也。”
虞卿道:“臣與黃公少謀麵,賤名何得而聞於公?”
黃歇道:“今晨,臣與太子共坐亭上,觀虞卿之風采,不勝神往!”
虞卿道:“臣入鄭之時,亦觀亭上有人豐神飄飄,不意竟太子與黃公也!”三人大笑。虞卿吩咐上果酒。一名趙卒提來一甕,三人各舉三隻幾案,奉上一碟乾果和一爵酒,甕就放於席前中間,然後退下。三人各飲一口酒,談興大開。
正談幾句,門外有人報道:“韓相韓平請見。”三人隻得打住,迎了出來。
韓平見虞卿出來,正想麵責,忽見楚臣太子和黃歇也在,隻得改容道:“虞卿初至,奈何與秦相爭!……太子與黃公亦在?”
黃歇道:“臣聞趙使至,不敢後也,乃請相見。”
韓平道:“秦卒與趙爭於城下,黃公其知之?”
黃歇道:“此皆由臣而起。臣請見虞卿,未得其門,乃思秦趙兄弟之國也,往請引薦。不意竟成敵國。——皆臣之罪也!”
韓平道:“幸得解矣,否則……”
虞卿道:“韓相請入府相敘!”
韓平聽說趙使與秦使相爭,幾欲短兵相接,急忙引一千韓卒而來。近前才發現沒有什麼爭執,趕緊悄悄把帶來的韓卒遣回,自己孤身來見虞卿。幾個升座,太子和黃歇就坐在韓平的肩下。稍敘幾句,韓平就問道:“奈何與秦相爭?”
虞卿答道:“秦使求見,臣迎於城外,禮無少缺,——黃公其證也。使既入,秦卒亦欲入,吾乃阻之。秦使堅不能平,遂起爭執!”
黃歇心中為虞卿點讚,幾句話,把複雜的事情說得明明白白,而且完全撇清了自己責任。
韓平語氣帶著埋怨道:“秦之強淩,非止一日,孰敢當之!今既連橫,凡事忍耐為上!若起爭端,臣亦難為也!”
虞卿道:“臣不敢必韓也。若趙者,頭可斷,而氣不可屈也。”
韓平道:“子曰,小不忍則亂大謀。願虞卿察之!”
虞卿沉默片刻道:“是臣之罪也。秦求見,當即拒之,則可矣!”韓平也拿虞卿沒辦法,隻好常規地問了問趙王安,趙地豐。虞卿一一回答。說到趙地,虞卿道:“前者,山前暴雨,漳水漲而入河,河水溢而潦。雖未成災,道路不通。王備賻品數乘,皆不得出,太子與平原君,皆留治水。乃命不才以一乘助祭於鄭,實非得已。失敬於韓王,乃其罪也!”
韓平道:“趙王惠助祭,敝邑懷德,非敢怨也。趙值水潦,韓王問之,民無恙乎,獲無恙乎,王無恙乎?”
虞卿道:“辱王過問!臣回王,趙雖水潦,民其無恙,獲其無恙,王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