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憤然而起道:“若無交易,秦豈獻邑歟?”
魏冉道:“此其言也!”
白起道:“趙欺吾兵鋒不利乎?”
魏冉道:“趙之背盟,跡象甚明,鳴鼓而伐之可也!”
白起道:“但從何道而出,臣願親戰!”
魏冉道:“吾固思其道也。複奪三城,無損於趙,非其道也。必也一擊而中其機,痛徹心肺,乃得也。”
眾人都表示讚同。不多久,上朝的鼓聲響了。
在處理城池交易的這段時間裡,張祿已經把棧道從褒水上遊修出了五十裡。褒穀那邊,漢中守主持,司馬靳具體負責,也向上遊修出了五十裡。斜穀這邊,運糧的壓力很大,羋戎曾經暗示張祿,稍稍放緩一下進度,以免後勤壓力過大,但張祿置若罔聞。芒未顯出出色的組織能力,一萬刑徒,安營紮寨,出工收工,伐木修板,打樁安眼,一切井井有條。
魏冉隻在朝堂上略問了問棧道的修築情況,就轉向了彆的議題。修棧道,那主要是羋戎的活,白起也在其中摻和。太子進駐大梁後,陶與鹹陽之間的聯係變得密切起來,無論從陶邑還是從鹹陽,隻要說一聲見秦太子,或從太子處返回,一般的魏官員都不敢留難,從陶往鹹陽的驛道就這麼半公開地建立起來。
議完當天的朝政,秦王宣布散朝。四貴留下,先向秦王報告了趙使背盟,穰侯已經將入質的公子郚索拿到相府的事。秦王神色不變,似乎一切儘在意料之中。他隻是淡然地問道:“公子郚何言?”
魏冉道:“臣當問之!”
但秦王道:“穰侯和廷尉共理之。”
魏冉隻得道:“喏!”
涇陽君道:“公子郚之入質也,正應其交濟東也。今濟東無著,但當鼎鑊,又何問焉!”
秦王道:“且觀其言,或得其實!”
魏冉道:“或將以兵伐趙。”
秦王道:“但得韓、魏之助,伐之未難。”
下朝後,魏冉先請來廷尉,共同審問公子郚。公子郚的回答令人驚異不已:“彼等但受太原耳,焉知濟東!君侯谘諸彼,彼自無知。”
魏冉道:“何謂也?”
公子郚道:“君侯但攜吾等往濟東,必得其城!”公子郚說得那麼肯定,魏冉幾乎就信了。
魏冉心裡明白,公子郚是在行緩兵之計,但又覺得值得一試。他和廷尉把審問公子郚的內容寫成爰書,呈報給秦王。廷尉強調說,在沒有證明公子郚所言為虛之前,暫不宜治其罪,恐其不服。
第二天朝議結束後,秦王留下四貴繼續議論。大家看過爰書後,也認同廷尉的判斷,如果不能證明公子郚所言為虛,難以定罪。
秦王道:“以之往陶,以收濟東,以證其偽。”
雖然大家在內心裡已經認定公子郚就是來欺詐的,但為了坐實這一點,也隻能讓他同往濟東,如果要不回濟東,再治其罪。定下這樣的決心,穰侯下令,從太原撤回的秦軍就地解散!
帶著公子郚去陶以證其罪,說來容易做來難。從鹹陽至陶,其間千餘裡,路上難保不出意外;到了陶邑,要如何處理公子郚?以禮待之,恐其有變;以囚徒待之,又非待客之道,還要不要拿回濟東三城呢?
聊、攝和令廬,始終像一個魚餌,明知是陷阱,卻還是忍不住去咬,萬一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