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陽帶著親營急行軍趕到轑,也已是午時。
轑地是兩條河流交彙,衝積而成的盆地,一條自北而來,被稱為轑水;另一條自西北而來,被稱為轅水。四周都是群山,正北的山峰尤為雄峻,已經在上麵放了瞭望哨。韓軍和秦軍各向兩條河流的上遊方向前進了五裡安營,並占領了前麵的製高點。
上黨守沒有隨韓軍前軍前進,而是留在盆地內。這裡原有數千戶居民,基本不歸王化,望見大軍進駐,早已跑進山中躲藏。各處山穀中,散布著或大或小的城池。前軍基本上以最靠西、北的城池為依托,建立防線;由於兵力不足,轅水下遊地區則缺少警戒,隻放出了少數哨探。
胡陽進來後,立即在兩河交彙處最大的城邑內設立了帥帳。上黨守就在穀口處迎接。讓藍田尉負責安排城邑的守備和各軍住處,自己則帶著葉摎、鄭安平、陳四等人巡查四周。
轑地十分巨大,四麵是山,查看地形十分不便。胡陽想找一個本地人問問情況,卻一個人也找不到。他讓葉摎派出一人到秦前軍,讓上黨守派出一人到韓前軍,讓他們儘力尋找幾個本地人,好好安撫他們,帶到這裡來問話。他帶人順著邑中流淌的小河一直走到東口,看著小河在前麵不遠處和一條南下的小河彙聚到一起,繼續向下遊而去。胡陽問上黨守,這條河流通向何處?上黨守無法回答,稱這裡連收稅都很少來,地形更加不熟;隻知道沿眼前這條河北上,越過一道山梁,就是閼與。至於閼與的情況,他更是兩眼一抹黑,邊道聽途說的消息都沒有。
前麵五裡處秦軍的營盤隱約可見,小河兩岸有明顯的河穀,通往遠處。但胡陽非常不放心,好像有什麼預感,讓他一定要探究這條河下遊的情況。
這裡房舍眾多,有連片的田園,應該可以保證十萬大軍的糧食供應。他想在這裡住上幾天,探聽清楚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行動。一念及此,胡陽便對上黨守道:“吾觀此河下遊,甚為險惡,恐有變故。願以軍守之。願韓軍得守轑水,秦軍將往下遊,可乎?”
上黨守不敢做主,但言願告以前軍將。胡陽讓他派人去韓軍前軍報告,自己帶人前往秦軍前軍。王齕迎出營寨,要把胡陽接到自己的帳中。胡陽道:“大夫辛勞,方才下寨,複當拔營。”
王齕道:“臣奉教往北推進,奈何複當拔營?”
胡陽指著那條向東流淌的河流道:“臣觀此河下遊凶險,若無守禦,於心不安。願大夫拔營守之。”
王齕手下兩名公乘各引一偏,在河兩岸設營。王齕讓人把這兩名公乘叫來,商議此事。
少時公乘到來,胡陽向兩名公乘說明了自己的擔憂,要求向轅水下遊派出部隊守禦。眾人雖然不願,但也覺得有理。胡陽道:“吾觀此轑水,至山而止,其道難通。若取下遊,或得其道。吾意將此河付諸韓人,吾等乃東往,另覓道路。願五大夫引一公乘先行,另公乘俟韓軍至後,隨後進發。吾當與五大夫前行。”
王齕儘管十分不願意,但在胡陽如此明確的指示下,也不得不行。就帶著自己的親營和所在的一偏立即拔營,退回轅水,向轅水下遊轉進;胡陽帶著葉摎這一百人,跟著王齕向下遊進發,直走出十裡,在一片空曠處安營。安營結束時,天已經黑了。胡陽見營寨內點起篝火,四下放出警戒,控製住四方的要點,不顧勞累,和王齕一起返回在轑的城邑中。
在王齕在轅水下遊安下營寨的同時,秦、韓兩國中軍已經進入轑地。上黨守和藍田尉都派人向胡陽報告,胡陽隻讓他們按預定的方案進入各自營地,向四麵山地放出警戒。其他的等他回來再說。
現在他回來城邑中,公子咎也已經在此安營;秦軍中軍將司馬靳和韓軍中軍將分在城邑兩側,緊挨著城門建立了自己的大帳,沒有進城。胡陽將兩中軍將和公子咎及其家臣都請來,連著上黨守、王齕共同商議今後的行動;韓軍前軍將推說移營事多,不能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