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齕率領的援軍直接進入閼與,交由公大夫指揮。他本人則把親營和大帳設在那條十字交叉的穀道內。他的親營都分散住在周圍三五裡的範圍內——其實左右穀道內也有少數農民居住。等鄭安平等人回來後,他讓人帶他們找到一處房舍休息,才領著大小軍官進入閼與。
經過閼與男女老少一天的努力,環繞城池的壕溝終於挖了出來。公大夫在黃昏把婦孺和老人放回家中,讓他們升火做飯,送到營中。青壯年依然留在營前輪流巡哨,和秦軍一起吃飯。由於家人都在秦軍的掌握中,這些青壯年多數已經絕了反抗的心,少數還有些不服氣的,也失去了支持。
在緊張和不安中度過一夜後,王齕的援軍到了。閼與內的秦軍一片歡騰:勝利已經牢牢掌握在手中,再也不用擔心城中的反擊了。由於新來的士卒也經過了連夜的急行軍,算不得是生力軍,公大夫把他們和現有的兵力混合編組,擠在一個營盤中;通知各家今天要送三份飯。然後讓大家輪流休息,儘量恢複體力。城上也看見秦軍源源而進,心中充滿了絕望,也就沒有了再往外突圍的勁頭,一心準備守禦。昨天一天的反複衝擊,城內已經有不小的傷亡,好幾批信使也已經乘機突圍而出,向邯鄲報告。這更令城內堅定了專心守禦的決心。
王齕出了穀口,閼與城就在眼前。公大夫前來迎接。王齕讓公大夫帶路,一邊讓他介紹前天夜間的交戰經過,一邊觀察周圍的地形、地勢。然後花了約一個時辰繞城池一周。
這座城並非都會,基本不住居民,隻是一座堡壘。城池方一裡許,四角建有角樓,城牆高十丈,夯土十分堅實、厚重,但外圍並沒有用石塊堆砌,還是一個光禿禿的土牆。河流穿城而過。隻要有足夠的時間,無論是圍困還是水攻,都足以攻下城池。如果不計傷亡,強行攀城也是可行的。但城內不過千餘人,就算都殺光,也沒有多少首級,得不到“盈”論。王齕實在沒有興趣去攻打。
形勢已經明朗,下一步該怎麼行動已經不是軍事問題,而是個政治問題,應該讓胡陽與公子咎他們去討論。中午時,王齕讓公大夫把那些能提供情報的人帶來,自己就在公大夫的帳中休息。
公大夫的大帳設在靠近穀口的一處房舍內,王齕休息了片刻,那些會說晉衛鄭語的人就被帶來了。王齕就問了他們幾處地名,問他們誰知道怎麼走,冷不丁地在中間夾雜了邯鄲。
邯鄲是趙的國都,從邯鄲而來的人頗多,大約在十幾人稱自己能去邯鄲。王齕讓公大夫好生款待他們,按地域將他們分開,以後行軍時,請他們帶路。辦完後,他就在房中躺下,呼呼大睡起來。
天明時,胡陽、王陵和公子咎等人會聚一起,相互通報各自進展。公子咎稱,已經找到進入閼與的道路。而胡陽稱,秦軍已經進入閼與,正在攻打城池。公子咎不信,因為手下人告訴他,沿轑水北上才是通往閼與的通道,雖然大家都不知道沿途道路如何。這幾天,韓軍主要在轑水一線探路。但他們在探查到轑水源頭後就失去了線索,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前進了。耽擱了幾天,才終於找到通向閼與的一條山路。
公子咎顯然不相信秦軍所說,要麼他們根本就是說瞎話,要麼他們找到了彆的地方,不是閼與。胡陽道:“願從公子至閼與,以辨真偽。”
公子咎被將了一軍,明顯下不來台,隻得尷尬宣布再議。胡陽告訴他,秦軍已經全軍向閼與移動。如果今日韓軍沒有行動,他明天可能就會離開了。
公子咎回到自己營中,與家臣與韓將們反複商量,認為不妨帶胡陽入閼與,大不了在閼與與秦軍相遇,有胡陽事情也好辦,雖然有些丟臉。如果胡陽說大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