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這一點,廉頗謹慎地向邯鄲提出:“彼兵於上黨無大害。若一二月間得兵五萬,則善之善矣。”
讓廉頗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準備迎擊秦軍來犯時,秦軍竟然也開始築壘!王齕先在穀口修築起一道壁壘,這還好理解,為了保護糧食、輜重等後勤物資,以及傷員、文職、高級官員等重要人物,建立穩定的基地是必須的。但隨後王齕的操作就更加奇怪,他把壁壘沿山脊向北延伸,一直修到丹朱嶺旁邊。這讓廉頗大惑不解。難道王齕過來不是奪取上黨,而是要把自己困死在上黨嗎?自己的背後就是邯鄲,所有通往邯鄲的道路都在自己嚴密控製之下,自己的後路決不會被切斷!最壞的結果,守不住上黨,全軍撤回邯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王齕的舉措看上去更像是保衛河東。但廉頗不相信,白起會膽小到這種程度。深深的陰謀感襲上廉頗的心裡。他小心地估算著哪裡出現了意料不到的破綻,被白起抓住了……
無事之時,廉頗會來到大帳後麵那外高山上,長平的整個戰場儘收眼底。他一寸寸地巡視著,估計著白起的行動,始終沒有找到可以被白起利用的破綻。
但白起顯然不是無的放矢啊……他會突向哪個方向呢?
更多的消息傳來,漢中、南陽也都出現了動員的跡象。四月正是春耕農忙季節,又是青黃不接之時,在這時動員士卒前所未有!
趙王感到極大的壓力:自己已經竭儘全力了,而對方似乎才剛剛起步!廉頗也感到巨大的壓力,他覺得自己摸到了王齕不急於進攻而是忙於修築壁壘的原因:白起要調集絕對優勢的兵力,一舉壓倒自己!王齕的任務隻是建立陣地,為後續援兵的到來鋪平道路。
如果是這樣,按理廉頗應該搶先發動攻勢,爭取在白起主力到達之前殲滅王齕的部隊,至少也要破壞掉這個進攻陣地,不能讓白起從容排兵布陣,然後對準自己的缺點,狠狠來上一下。
廉頗叫來諸將,商議出擊事宜。
穀口的作戰對趙軍刺激很大,很多將領都認為未能救出穀內的守軍是一項恥辱。王齕在消滅了穀內的趙軍後,沒有立即發動進攻,而是忙於築壘防禦,大家認為是一種心虛的表現。估計秦軍在連續作戰後,損耗很大,一時無力進攻,正等待後援。當聽到廉頗提出主動出擊的動議時,大家全都同意。
上一次打北麵的陣地,吃了地形很大的虧,有將領提出是不是換一個地方,攻擊南麵的陣地。
馬上有人不同意,南邊的陣地離主陣地更遠,中間還隔著一座小山包,雖然不是什麼障礙,但比起北麵的土坡來還是要高得多。
但那人堅持道:“彼山居中央,四野儘收眼底。誠攻守之要也。王齕雖怯,未可一陣而破之,自當陣伍堂堂,立於不敗而後求勝。”
這最後一句話打動了廉頗。攻擊王齕應該著眼於持續不斷的進攻,短促的突擊是沒有作用的。如果攻擊要持續一兩天甚至數天,南麵的陣地的確更利於出擊。特彆是,王齕的壁壘是沿著趙軍壁壘的方向向北延伸,南邊缺少壁壘掩護,如果能夠以那座無名的小山包為依托,建立起前進陣地,持續不斷地猛攻幾天,或許能夠改變戰局。目前,他相信,兵力是己方占優。隻要發揮出兵力的優勢,其他陰謀都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