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道:“奈何以糞土擲之?”
司馬靳道:“彼欲演填塹,知城不可拔,固以糞土當之。”
白起道:“愚,愚!雖為演武,不可兒戲,軍焉得為戲耶?立書斥之!今後演武,務與實戰合!”司馬靳不想王齕的妙計反遭白起的斥責,雖然心裡覺得白起有些小題大做,但也不敢反駁,隻得喏喏連聲。白起道:“汝書彼,旦日吾將訪之。”
司馬靳道:“君何往也?”
白起道:“但觀小兒輩戰耳。”
司馬靳於燈下再修一書,派軍使送到前線,告訴王齕,君上旦日即至營中,演武時萬不可戲也。
趙括於南壁訓練趙軍時,白起引著一隊騎兵,從安邑馳入王齕的營柵。到達時已是午後。王齕已經在南山之上的瞭望哨旁,觀看趙括演武半天。白起從山道馳來,正與王齕相遇,兩人遂一同於山上觀看趙軍演武。看了一會兒,白起道:“馬服子能通兵法,未可輕也。”
王齕道:“吾觀趙軍散漫無所之,何通也?”
白起道:“每出則有益,能補其缺,故通也。”
王齕道:“旦日吾將出,示用兵之道也。”
白起道:“昨日既出,今日奈何不出?”
王齕道:“昨日其出者,蓋迎趙括之至也。今日不出者,欲觀趙括之變也。”
白起道:“趙括何人?”
王齕詫異道:“馬服子也。”
白起道:“馬服子名趙括?何以知其至也?”
王齕道:“臣於二日前即報,探得趙軍五千至,其為首者,蓋趙括也。”
白起道:“五千趙軍至,此可探知。趙括至,何以探知?”
王齕道:“但思其情形而得之也。”
白起道:“務得其實,未可虛思也!”
王齕立即下令哨探,或入敵營,或俘趙軍,務要探明前來的趙將是誰。
這項任務其實不難完成。丹水一線雖然戒備森嚴,但石城之後的山穀之中,卻軍民混雜,甚至有各種遊嬉之所,混個人進去,勾個人出來,打聽個消息,都不是什麼難事。
趙括自然不知道,他夜以繼日地工作,他的一舉一動都被旁人以不同的眼光、從不同的角度觀望著,再經過有心人的整理,送到秦軍的營中。
在王齕派人前往探查之時,潛藏於軹城的陳四從商旅口中也得知了這一消息,各城的商旅對那裡的歌肆女閭讚不絕口,那裡對貨物的需求量極大,凡酒肉菜果飲食之品,無不珍貴,一壇酒、一斤肉、一擔菜果,甚至一擔柴,都可以流連於那些場所,欣賞趙女們美妙的身姿和歌喉。
見縫插針的陳四麵對如此巨大的缺漏,哪裡會放過。親自探尋一番後,立即擬定了偵察計劃,分期分批派人於此處埋眼線,設樁腳,分布人手,找尋路徑,不多時,那些經營的商賈、長老,都被陳四發展成了眼線。陳四這才發現,原來在這裡經商的不都是上黨本地人,相當部分來自邯鄲,有的甚至是在邯鄲手眼通天的人物。他們得知了這裡的生財之道,紛紛聚攏過來,演成一段生意經,發一筆小財。這讓陳四大喜過望,愈發加大了對這一情報富礦的投入。
經過一夜的探訪,第二天點軍時,王齕很有把握地向白起報告道:“已探明趙軍主將現為趙括,廉頗尚在營,未得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