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波攻擊,趙軍派出了兩個陣,前後相續。當第一陣由於陣型不整被驅離戰場後,第二陣與出擊的秦軍殺到一起,竟然衝散了秦軍。但也無力攻開壁壘,主動退卻。
第三波依然是兩陣,這一次,伏於壁下的秦軍由於穿了過多的冬衣,排熱不暢,體溫升高,大量出汗,竟然出現暈厥和抽搐的現象,無法衝出來,而衝出來的秦軍也疲乏無力,與趙軍一觸即潰,趙軍迅速接近了壁壘。壁壘下麵是一道將近一人高的壕溝,雖然沒有水,但也十分不易通過。長戟兵從後麵扔出手裡的土包,轉身退去。
王齕下令,趁趙軍進攻的間隙,趕緊把在壁外的秦軍都給接回壁內,加以治療。
趙軍克服了壁外秦軍的乾擾,下一步就是填壕溝。一波又一波趙軍奮勇前來,擲出手裡的土包,再撤回去。秦軍也明白了他們的意圖,一路以箭矢相待。趙軍從百步開始,一直到二十步,有八十步的距離始終處於秦軍箭矢的威脅之下。每次都有不少人受傷,被同伴拖回去。但壕溝被一次次的土包填平了一多半。
也許是受戰場上塵土飛揚的影響,到日落時,天空突然烏雲密布,一場秋雨來臨了。下雨後,由於弓弦受潮鬆弛,秦人的弓箭不再有用。秦軍隻得派出矛兵出營,阻擊趙軍。雙方在雨水中混戰了一陣,雨越下越大,連鼓都敲不響了,雙方隻得各自收兵。
接下來的幾天,秋雨時斷時續,總也沒有一個整晴天,弓弦一直潮濕著,鼓麵也是潮的。趙括不斷派出小股趙軍出去填土,但秦軍也相應地出動部隊阻攔。趙括想利用自己的兵力優勢,以輪戰的方式消耗秦軍體力,但各軍實在擁擠得很,動一動營地十分困難,比打仗好像更費勁。讓受傷的士兵離開,從旁邊的營地裡補充精壯士兵的辦法,維持部隊的戰鬥力,似乎還更有效一些。
秋雨讓趙括憂心如焚。他迫切地想知道秦軍動向,但從幾天前起,河東的間諜就發不回來情報,而派往河東的哨探也進不去河東:河東把軹道和虞阪道都切斷了:間諜從南麵隻能到達軹關;如果走北邊,必須繞道太原,所得的情報都隻能是十天前的消息了。
突然嚴格的管控,提示著重大的軍事行動既將展開;以白起的性格,被動挨打決不是他想要的。趙括敢肯定,白起一定在密謀著什麼計劃,一定會給自己致命一擊。他沒有信心可以猜測出白起的計劃,——廉頗也做不到這一點,他趙括何德何能?他隻能仗著自己兵力雄厚,賭白起不能一擊將他擊殺。隻要遭受一擊後他還活著,他有信心一定給白起好看!
秦軍自王稽、李冰執政後,立即建立起嚴格的安全體係:秦王就在安邑,這一消息隻要透露出去,無數的英雄豪傑就會如嗜血的豺狼般擁過來。他按什伍連坐的法律,嚴格了河東各家的戶籍登記,嚴查外來人口;外來人口一律登記,交什伍看押;但有跑的,同伍皆斬,同什受罰!如果舉報或抓獲逃犯,則免罪。如果什伍認為這人不可靠,不願擔保,直接抓起來,剃光頭發和胡須,換上褐衣,到工地上勞動!軹道和虞阪道隻允許持有特彆節符的人通行,其他商旅皆不允許通過。守衛關隘的警衛部隊由劍士帶領當地的戍卒充任,為此,秦王專門調動了一千劍士給河東。
最為困難的地方就是汾上諸縣,那裡從理論上說是韓國的土地,但其實已經沒有了韓人的軍隊,為秦軍所控製;但那裡並沒有推行秦法,主要官員還都是韓人。皮綰回來後,嚴厲地警告陽成君,絕對不可以容留外人在韓地。陽成君自然應喏連連,然後置之不理:有本事自己去管,想我管,沒門!
儘管留下了這個後門,但趙國間諜的情報傳遞依然出現了問題。首先是情報網被破壞或停止活動,情報來源有問題;其次,情報人員本身也要東躲西藏,顧不上支搜尋情報。所以當漏網的情報人員最終通過太原把情報傳遞給趙括時,不僅沒了時效,質量也低。而且就算這樣的情報,也很難持續送出來。
相反,陳四的情報工作依然有效,上黨與河內之間的交通十分順暢。陳四親自坐鎮軹城,手下的聯絡員聯接待四方線人的消息,再傳給陳四。陳四甚至知道,河內的商人有一條隱蔽的小道可以直通山後的坊肆。
趙軍凶狠的進攻讓白起也皺了眉頭,他一言不發,默默地觀看雙方的交鋒,心中想著決不能就這樣在狹窄的戰場上決戰;狹路相逢,無疑將給趙軍冒死一逞的機會。比如眼前的這場廝殺,秦軍就打得十分吃力。如果有足夠的空間,秦軍將毫不猶豫地斜刺趙軍,可惜沒有!
那場大雨遂了白起意。趙軍應該不會發動拚死的攻擊,而自己有了修築道路,出擊上黨的機會。他當即通知司馬靳立即開始築道。
司馬靳和工匠們幾天前就勘察好地勢,決定了工程規劃。一下雨,立即開工。趁著雨天泥土鬆軟,挖掉沿路的攔路石,平整了坡度。由於無需夯築,工程量小了不少,一天可以平整出二十餘裡。隻三天,通往上黨穀地的道路就被打通!白起當即命令到達端氏的各支部隊,在領取了當月的炒粟後,立即沿這條道路前往上黨,隱蔽在山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