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萬人將和親營皆高呼:”誓滅之!誓滅之!誓滅之!“
然後一萬人也高呼:”誓滅之!誓滅之!誓滅之!“儘管大部分人都沒有聽清趙括說了些什麼。四名萬人將和一名將軍,率領一千多親營出戰,這就意味著幾乎不可後退,凡後退者,肯定會被就地正法。往死裡打就是了!
四名萬人將按夜間的約定,點齊了自己的士兵。各鼎中重新加水,再煮一次剩下的皮甲。依然是每人一片皮,兩碗湯。然後各營出陣,弓箭兵在前,長戟兵在後,各以奇兵戰法列陣。
趙營中夜間舉火,並飄出肉香,引起秦軍哨探的警惕,報告了上級大夫。大夫也病得昏頭昏腦,認為應該不知是那個倒黴鬼被趙軍擒住,把屍體給分食了,也就沒有再往上報。
白起連吃了幾劑茅根,不再說胡話了,隻是身體無力,頭痛如劈。他嫌藥味不好,清醒過來就堅決不再吃藥,掙紮起來,把頭靠在冰涼的石頭上,緩解疼痛。還未病倒的隨從要給他喝些熱湯,他也堅決不要,隻喝剛從小溪中打上來的涼水;還就著涼水吃了幾口炒粟。實在撐不住,又沉沉睡去。
王齕本來病情還算輕,吃了幾劑藥,反而覺得身體更加沉重了,他沒有發熱,隻是倦怠乏力,硬撐著處理完各項營事,也去睡了。
司馬靳領著劍士屯在東山之下,在南郡軍的後麵。他們的營地比較寬敞,病倒的比其他營要少一些,病情也要輕一些,但也有一半人無力參加每天的列隊點名。他自己也感覺不適,便用家傳的心法,吐納調息,勉強壓製病情。
隻有蒙驁往來奔波,不見病態。他整個白天都沿著石城巡視,看到石城一帶有趙軍在調動。他當即心中一動,立即命令身邊的人注意觀察趙軍人員調動的跡象。在他回來時,那些人報告蒙驁,調出的趙軍都前往南麵營壘區。這讓蒙驁大吃一驚。匆匆趕往北地軍營後,他立即命令在穀地內休息的所有能戰之兵,立即列陣,趕往白起大營。自己則騎了馬,先往白起大營而來。
蒙驁到達白起大營時,白起已經昏昏睡去,王齕也休息了。司馬靳不在營中。按照約定,他們應該在明天早上碰頭。蒙驁讓王齕的親營衛兵等王齕醒了,報告王齕自己有急事。自己則親自下到營中,觀察各營傷病情況。
從鹹陽傳來的秦醫的囑咐:染疾的士兵要和不染疾的士兵分開宿營,不得混居。這方便了蒙驁觀察:每個營中,大約有一百餘人未染病,其餘三四百人非病即傷。也就是說,白起的主營中,能戰之士不過一千餘人。
蒙驁巡查完十座軍營,回到大帳,王齕還沒有醒來。蒙驁再告訴衛兵,自己將往山下劍士營中,少時便歸。
司馬靳正自吐納調息,壓製病情。聽報說蒙驁到來,也吃了驚。急忙迎進來。兩萬劍士現在全都集中在此地,營地比較寬闊,染病與未染病的士兵之間在比較大的間隔。但能戰之士也隻有五分之一,大約三四千人。
蒙驁告訴司馬靳,趙軍可能要向丹水一線發起一次強大的攻擊,讓司馬靳作好準備。司馬靳聽了蒙驁觀察到的情況,也覺得事態比較嚴重。但他道:“劍士皆王兵也。無王命未可輕動。汝可告武安君,若不如意可來就吾,吾當自迎之。”
蒙驁道:“戰正酣時,願君提一勁旅相助。”
司馬靳道:“吾當急報於王。”
司馬靳就於營中再書一書,派軍使急駛而去。
蒙驁無奈,隻得出來,複見南郡尉。南郡尉也病倒了。營中諸事暫由白起親營的一名官大夫負責。這裡名義上有六七千人,但經過幾次攻堅戰,消耗很大,總兵力也不過五千餘人,疾病程度更重,能戰之士不足千人。
蒙驁轉了一圈,南郡軍不過兩千人,也非精銳。劍士四千人倒也精銳,但司馬靳似乎不肯調出助戰。蒙驁再回到大帳時,天已經快亮了,王齕也醒了。聽說蒙驁來過,就在帳中等待。
蒙驁回來,直接見到王齕,把自己掌握的情況說了,王齕也自心驚。他親自來到瞭望,詢問情況。那邊回答說,趙軍營中複起篝火,似在炊事。王齕親自觀察,雖沒有看見更多情況,但營壘區內星火點點,還是明顯的——正與趙軍營地裡黑暗一片,形成對照。
他當即派軍使傳令南郡軍、穀口軍和北地軍,立即集結能戰之士,準備出營作戰。他特彆派出軍使前往司馬靳處,請求劍士出兵助戰。由於並不了解趙軍行動的目的、規模和方向,王齕的命令隻能算是預備命令,讓各軍作好戰鬥準備,並無針對性的布置。
北地軍要防禦石城一線和糧山,兵力十分緊張。疫癘來後,大部士兵病倒。蒙驁毫不猶豫地把染病的士兵全都送到山後;軍營裡的士兵都是能夠作戰的。在蒙驁,隻不過是出於及時治療的考慮,但歪打正著間,正切合了及時隔離的預防要訣,北地軍染病率算是低的。——但也有五六千人染疾。目前尚在前線的約有一萬人。由於有防禦任務,真正可以調動的,隻不過兩三千人而已。他們已經在蒙驁出發前就開始準備出戰了。
蒙驁暗自算了了,南郡軍兩千多人,北地軍兩千多人,加上王齕的部隊如果也有兩三千人的話,投入的兵力已經接近萬人,戰場可能也就這麼大了。劍士作為後援,可以在最關鍵時刻,予趙軍致命一擊。
無論的蒙驁還是王齕都沒有想到,趙括是要發起必死的一擊。他們的意識中,這應該隻是趙軍改善一下態勢的例行進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