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人將不再多問當即派人下山擔水。秦營中並無鬲鼎等物,千人將還派人去各營中收集大鼎。
營中還能動的秦人都被要求去撿拾柴草,然後都往山下河邊集中。又在河邊挖出灶來,把柴草堆上。等趙軍把大鼎等物盛滿水抬上河岸,大約已經是正午前後。千人將讓秦人自行推舉人前來燒湯;薑汁終於煎好後,再由秦人自行舀到碗中,各人上前啜飲。剛煎開的薑湯十分燙嘴,十個人一隻碗輪流啜飲,十人飲完後,還可以再來添補。待到二十隻大鼎中的薑湯飲儘,已經過了一個時辰。留在山頂上的趙成所部已經將秦軍營柵以數拆除,死在山上的秦軍,包括還剩一口氣,但已經失去行動能力的秦軍數百人,都被趙成他們架了起來,就用秦軍營柵的柵欄點火,全部阬殺。
在河邊處理投降的秦軍時,山那邊也不斷有軍使過來傳遞消息:秦軍在第一道營柵前,被斬首若乾級,餘者逃遁;秦軍在第二道營柵前,被斬首若乾級,餘者逃遁;秦軍在第三道營柵前,被斬首若乾級,餘者逃遁。廉頗聽到這些將失敗當勝利的軍報,也不說破,一律加以慰勉,讓他們好生搜捕殘餘秦軍,勿令亡失。
與秦人按首級計功不同,趙人的習俗是將俘虜分到各家為臣仆,所以能生俘儘量生俘,而不是加以斬殺。這一次得秦人戰俘二千餘人,斬首二千級,戰果之勝,竟超出了閼與之戰!軍報報到王城,趙王大喜,就要將這一喜報通報全國。突然,樓昌匆匆進來,向趙王報道:“臣聞秦於關中起兵十萬,將伐邯鄲!”
猶如兜頭一盆涼水,讓興衝衝的趙王從興奮的頂峰跌落下來。十萬秦軍?將伐邯鄲?趙王問道:“何以知之?”
樓昌道:“秦人行文各縣,刑徒當道,人皆知之?”
趙王道:“何日行文?”
樓昌道:“聞在月前。”
趙王道:“奈何今日方報?”
樓昌道:“鹹陽距邯鄲,山川千裡。自上黨之役後,趙人少與秦人來往,消息不通,是故遲也。”
趙王怒道:“上黨之役,秦公子入邯鄲,寡人禮遇之!奈何少與秦人來往?樓氏與秦交好久矣,亦未得之耶?”
樓昌道:“族父緩,因諫善秦,為人所詛,待罪家中,未敢出也。今日朝中,但言秦善者,舉朝皆目視之。是以避秦如避禍也。”
趙王道:“樓緩公為國奔走,雖老而不息。卿其勞之!寡人亦當遣使入鹹陽,以通好也!”樓昌禮辭而退。
趙王急匆匆請來平原君和平陽君,問道:“秦將伐邯鄲,君其知之?”
二人大驚道:“王何以知之?”
趙王道:“得之於樓昌也!”
平原君道:“樓昌素通秦,其言或虛。”
趙王道:“秦於月前即行文各縣,刑徒當道,必無虛也。君其察之,而乃計之!”
平原君道:“秦人之用兵也,每於十月起,至正月而退。不誤農時也。未聞正月用兵者!”
平陽君道:“秦人苛法,觸法者眾,而刑徒遍野,道路衣赭。至冬用兵,以免其罪,而複其民於南畝也。正月用兵奈何?”
平原君道:“彼十萬眾,千裡修阻,而至邯鄲,進則不能,退又無路,是自陷死路也。彼必不出此。如王陵者數千人,乘虛劫掠,則庶幾矣。”
趙王道:“君言是也。然未可易之,必察其動向可也。”
二人皆應喏。
出來後,二人皆長歎不已。從十二月起,由於新年將至,各地的商旅都閉門歇業,商路不通,也就意味著情報來源斷絕。直到今天,邯鄲商戶依然沒有多少開業者。
兩人派人去邯鄲市集探聽,可有商戶出上黨、洛陽、安邑等處?回來報告說,隻有呂氏商行有人往洛陽。呂氏背後是秦公子子楚,人人皆知。二人不敢派人進入。又問可有那邊的商旅入邯鄲,結果還真找到一人,最近從鹹陽回來的,竟然也是呂氏的生意。沒辦法,二人隻得召見這名剛從鹹陽回來的商旅,探聽鹹陽的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