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蔡澤入秦(2 / 2)

長平長平 楚秦一鶴 5223 字 4個月前

蔡澤道:“兄非王心腹,何以知王意?”

唐雎道:“君臣之隙,豈容言語相授,但觀其跡可也!弟為應侯薦於王,出關以求賢者。弟入鹹陽,默觀其形狀,乃得其情。初以天下之儒薦之於王,而王不善!弟乃知王必將任經國之手,乃思兄乃其人也!”

蔡澤道:“應侯為秦相十年,豈臣一言而可廢之。今吾事春申君,正大展經綸之時也。棄而他往,豈半途而廢哉!”

唐雎道:“恕弟直言,兄雖集諸侯銳兵於洛陽,誠能望其入函穀乎?不過虛張聲勢耳!春申君何所欲耶?彼欲得利於東,乃令諸侯西向也。以兄之大才,棄於必敗之地,豈用賢之道哉!為兄之計,莫如棄此必敗之局,直入函穀,但言應賢以動王。若見於王,以兄之才,應侯豈有所為!”

蔡澤道:“兄之欲弟之入關也,所為何者?”

唐雎道:“今天下之士皆以伐秦為說,蓋為衣食也。兄一入關,天下之士皆無能為也。此弟之所願也!”

蔡澤道:“不意殘身乃係天下所望!”

唐雎道:“兄若有意,弟當為薦之。”

蔡澤道:“非所願也。吾將大言入關,曰‘燕客蔡澤,天下雄俊弘辯智士也。彼一見秦王,秦王必困應侯而奪其位也。’王必動,而應侯無所為也。”

唐雎道:“善哉其計也!願即行之!”

蔡澤從唐雎那裡出來,回到自己在蘇厲家的寄宿之處。蘇厲見蔡澤夜深未歸,遣人尋找,自己則在堂中靜候。少時見蔡澤歸來,麵色微醺,問道:“何以歸之遲也?”

蔡澤道:“與申公子飲,複見故友於途,亦飲也!”

蘇厲道:“故友者何人,何不聞也?”

蔡澤道:“滎陽唐氏,初入於洛。”

蘇厲道:“兄其與唐氏有舊?”

蔡澤道:“臣事芒氏時,多與之交。雖伏草莽,蓋亦俠也!”

蘇厲道:“兄之友亦眾矣,至於走卒!”

蔡澤道:“臣素賤,故多鄙事!”

蘇厲道:“蓋君子之本也!”

略言幾句,蔡澤辭去,自歸室入眠。臥於衾上,輾轉不得眠。四十多年前與唐舉的大言還在激勵著他:“吾持粱齒肥,躍馬疾驅,懷黃金之印,結紫綬於要,揖讓人主之前,食肉富貴,四十三年足矣。”曲指算來,四十三年的期限也快到了。

他再次回憶了與唐雎的對話,對方說話的每一個表情都曆曆在目。他反複體味著,尋找其中的深義。他認為,唐雎判斷應侯在秦王麵前失寵,可能有一定道理,畢竟,鄭安平的投降會給秦王以強烈的衝擊。儘管鄭安平有情不得已之處,但背叛終究是背叛!

他猛然想到了王稽。蔡澤在與諸侯聯絡過程中得知,東河守王稽也與諸侯有默契,似乎是立過互不侵犯的君子協議。還有陳四和芒未。芒未化名無名,蔡澤知道他其實是芒家派往秦國的暗線。而張祿對此心知肚明。芒卯雖然失勢,但芒家仍然在諸侯間有其地位,可以在其間奔走。甚至芒辰的經商成功,很大程度上其實就是依靠這種關係。

他又把秦國這十年來的行動一一清理了一遍。張祿為相後,最初還是依據其策略把攻擊的重點放在韓國身上,占領了韓國的汾上和河內南陽之地,並幾乎從韓國那裡不戰而取得上黨。是趙國主動橫插一腳,壞了張祿的計謀。唐雎所言其實並不屬實。但張祿的失誤在於,在趙國乾預下,他沒有能夠堅持伐韓的戰略,而是聽任憤怒把攻擊的矛頭帶向了趙國,從而給了諸侯喘息之機。上黨之戰,秦人雖勝,但內傷很大。雖然前線有武安君白起指揮,但秦王仍然親自到河內督戰,就說明了一切。此後白起被逼自殺,就是這一內傷發作的症狀。

但雖然有明顯的內傷,但秦人不得傷愈,就立即出兵邯鄲,帶傷作戰,結果大敗。秦王對應侯的信任應該就是因為這而削弱的吧!鄭安平投降,那隻是一個表象。關鍵在於,張祿在群情激憤時,未能把握住方向,反而隨波逐流,任由局勢向不利的方向發展!

清理在這兒,蔡澤發現,秦王並非象傳言的那樣暴虐,也沒有如傳言的那樣大權旁落。相反,秦王能夠充分發揮臣下的才華,給予他們充分的信任,放手讓他們建功立業!自己則如神明一般,注視著臣下的工作,發現他們有問題,也不是出手乾預,而是順其自然地加以糾正!

蔡澤越想越興奮,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入秦一搏,說不定榮華富貴就此到手!萬一不濟,也不過是空費一番心血而已。

行動務必機密而迅速,不能經任何人之手,而必須直接麵見秦王!

如何才能做到這一點呢?蔡澤又陷入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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