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無論如何,不應該讓無忌出頭露麵。他一出頭,準能吸引到一幫人為他辦事,把我甩在一邊!哼!從那時起就長了記性,什麼將軍、相國,什麼職位都不給他,就讓他當王弟。這樣他還不消停,偷了兵符帶著兵去邯鄲!
但是你沒想到吧,其實兵符是我讓你偷的!不然我會把兵符放在臥室裡麵,還專門找如姬來寵幸?……那個小賤人!
我已經發兵去救援邯鄲了,我讓他們停在蕩陰的,我就是讓你偷走我的兵符,讓你在魏國呆不下去……沒想到你還順便把那個晉鄙給滅了。你們在朝廷上一唱一和,以為我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但我不說破。現在一舉兩得,豈不美哉!
魏王思路奔放,從一個問題跳到另一個問題,想到這裡,他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自從信陵君離開後,魏王臉上就經常有了微笑,人也好像換了個人,變得勇毅果斷起來。
陪侍在旁邊的龍陽君看到這抹微笑,知道魏王心裡又想起智驅信陵君的得意事,心裡暗歎一聲。
二十年來,魏王信守了他對龍陽君的承諾,沒有再找彆的男寵,但最近幾年也沒有再和年已四旬的龍陽君同床共枕。龍陽君依然每天陪侍在他身旁,甚至可以跟他進入後宮。自魏王開始專寵女人後,龍陽君也在後宮有了些相好,魏王對此睜隻眼閉隻眼,隻暗暗記下這些相好,不再寵幸;心裡還想著萬一哪個懷上了,就把她賜給龍陽君。
魏王從朝廷回到正殿,脫去朝服,換上便裝,然後指著案上的一大堆文牘道:“複得與君同勞矣!”
龍陽君也熟練地在案前坐下,早有侍從奉上清酒,兩人飲了,就在這案邊批起公文來。龍陽君念,魏王口述指令,再由侍從記錄下來,交給各官司辦理。
忙到午後,才算把這些文書批完。龍陽君道:“信陵君已退,王可命魏相理政事,以分王勞!”
魏王道:“寡人親理朝政二十載,不假他人。固不願無忌之當政也,亦不願歸於他人,惟願與君共之!君休辭勞苦!”
龍陽君道:“臣何敢!”
魏王道:“十萬大軍,聚於滎口,已經二月,其當散之,複應戰之,願君一決!”
龍陽君道:“十萬大軍,但荷十日之餱,今已二月,公帑養之,日儘糧萬石,倉為之空!不如令其入洛陽,就糧於他國。”
魏王道:“吾與楚約,彼入南陽,吾入河內。奈何入洛陽?”
龍陽君道:“魏奉天子之召,入洛伐秦。今諸侯之軍集於洛陽,正當入洛也。”
魏王道:“韓王初戰不利,訖未出兵。趙人亦不出。吾出大軍入洛陽,寧勿為人笑乎?”
龍陽君道:“洛陽兵少,彷徨未得其計。若魏軍至,彼必奉以為主,則事濟矣!”
魏王道:“依吾所見,既無隙以伐河內,不若歸兵於農,以備春耕。”
龍陽君道:“非也。王征民以戰,民集而王不戰,王將複征民耶?天子無戲言,天子言,則史書之,工誦之,士稱之。王命戰而不戰,是戲也。昔幽王以烽火戲諸侯,國破家亡,可不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