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換上的萬人將並沒有展現出特彆的才能,他按部就班地發動進攻,按時停止進攻,該凶狠的時候凶狠,該退縮的時候退縮,表現得中規中矩!
麵對這樣耐心的進攻,蒙驁也隻能硬碰硬地抵抗,反而沒有了取巧的餘地。十幾天下來,秦軍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蒙驁覺得這樣硬頂難以持久,打算不久從這裡撤出,從少水河穀襲擊趙軍的後方。蒙驁詢問端氏,目前還有多少炒粟。端氏回答說,端氏現存的炒粟已經全部用完,而河東的炒粟還沒有運到。——目前端氏沒有炒粟!而且,端氏也沒有製備炒粟的技術和裝備,靠自己根本無法炒粟。沒有彆的辦法,蒙驁隻得讓端氏的士卒每天都用大鼎蒸粟飯,晾乾後十斤裝一個布袋,作為餱糧。這是中原各國常用的軍糧方式,技術含量低,幾乎人人可為。
就在蒙驁還在猶豫要不要從關隘後退時,高都派人報告:趙軍萬人出現在高都城外。
這一消息沒拿打亂了蒙驁的步調。高都是通往河內南陽的最後一道防線,而相比河東,秦軍在河內南陽的根基要差得多,防禦力量很低,幾乎不可能在河內南陽組織堅強的防禦。在蒙驁的預計中,哪怕放棄端氏,也要保住高都。——放棄了端氏,河東還有可能保住;而放棄了高都,河內南陽絕對保不住!
蒙驁立即派軍使前往安邑,通報王稽,自己將放棄長平關和端氏,讓河東作好迎擊聯軍的準備。王稽立即派人向蒙驁報告,請求蒙驁務必在端氏再堅持一個月,讓他能夠把糧食收完入倉,還有時間整訓士卒!
蒙驁感到哭笑不得。高都已經受攻,長平關也難以堅持,南陽正受到威脅,局麵即將土崩瓦解。而這時王稽還打算按部就班地收糧食、動員、整訓,再出兵作戰。——不是這麼做不對,是敵人不允許呀!
蒙驁再派軍使前往河東,通知王稽,由於自己腹背受敵,已經無力支撐。目前隻能撤去端氏一麵,全力防禦高都。如果高都失守,隻留下端氏,南陽受攻,河東更加無力求援。由於河內南陽在當時隸屬於河東郡,南陽失守也相當於河東的部分地區失守。所以蒙驁威脅說:“臣不全力保高都,則河內必失!”
王稽再次通報,目前河東還在全力搶收,就算立即動員,也無法與聯軍作戰,所以務必請蒙驁保住長平-端氏一線,“縱南陽失陷,而河東根本猶存。其利害得失,自不難計矣!”
然而,蒙驁製定的作戰計劃是以高都為最終堅守的目標,所以傷員和糧食都首先運往高都。端氏兵力雖多,但隻是為了策應兩麵,並未做好在端氏死戰的準備。
信使往來之際,時間已經過去十天。蒙驁這邊固然十分吃力,高都那邊更加困難。聯軍似乎已經下決心先攻下高都,出兵高都的萬人將比較精銳,指揮也很得力。十天的強攻,雖然傷亡慘重,但高都也同樣陷入困境,多次派人請求增援。蒙驁在執行原定作戰計劃和滿足王稽的請求之間拿不定主意,端氏的預備隊遲遲沒有動用。
稍一猶豫,高都就派人報告,趙軍已經調來了新的萬人將。蒙驁感覺情況不妙,立即連夜撤出長平的秦軍,趕往端氏,又從端氏挑選了五千人,準備沿少水前往高都。
但援軍尚未出發,哨探來報,高都已經失陷。
增援高都的時機已經錯過,戰機如何挽回?蒙驁飛速地思考著,他必須依靠僅存的端氏拖住上黨的趙軍,不令他們襲擊河東和河內南陽。雖然他對王稽的拖遝十分不滿,但他還是沒有放棄!
很快他就下了決斷:苦戰了近兩月的長平軍近四千人留在端氏堅守,端氏的另外五千人緊急集合,前往下遊濩澤彙入少水處,據河修築堅固營壘,同時接應從高都潰散下來的秦軍。
少水從端氏下流百裡,相距不遠,從東西彙入兩條支流,西邊的一條叫濩澤,因為在它的上遊有一個巨大的的山間湖泊濩澤,據說舜曾經在這裡以捕魚為生。現在,這片湖泊比那時要小得多,下遊的河水甚至會時斷時續,但有河的地方就有穀,有穀的地方就有耕地,特彆是兩河交彙處,更是有肥沃的衝積土可供耕作。再向下遊十餘裡,就是通往高都的大山溝,往東翻過大山,高都城就在山地的東北角,丹水河畔。丹水也同樣在出山後彙入少水。
在上黨,丹水和少水相距遙遠,中間高山阻隔,完全看不出它們之間竟然是主流和支流的關係。將蒙驁從穀口向西驅至長平關後,趙軍完全控製了丹水兩岸,可以自由地向下遊高都進軍。廉頗見對長平關久攻不下,乃決定對長平取牽製態勢,先行進攻高都。所以他派了一名作戰穩健的萬人將攻打長平關,而以兩個萬人將梯次配置,一個前出高都攻城,另一個作為後備隊駐於上黨丹水岸邊,隨時準備投入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