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連忙道:“是也,是也!小子無禮,小子無禮!”即請醫者在院中坐下。家主先汲來一甕清水,請二人飲用,自己和家小一起到廚下備食。
二狗來到家主的跟前,道:“敢請東圊?”
家主道:“小邑之中,焉得圊。兄弟且往室後,擇無人處自便!”便叫一名小童領著二狗往屋後而來。
所謂端氏通往翼城的大道,其實也是一道較為寬闊的河穀,兩邊大山,中間一條河流。這條河流不足百裡,並不顯名,就以端氏為名,稱為端水。端水在端氏附近彙入少水。這戶人家就位於端水之側的一個台地上,端水從邑北流過。在邑中還有一條小溪,從山中蜿蜒而出,出邑後彙入端水,將這座小邑分成東西兩個部分。小溪邊水草豐美,蘆葦叢生。小童指著蘆葦叢對二狗道:“入此即可!”
二狗鑽進蘆葦叢中,解衣蹲下,小童即離開,回去幫忙做飯。二狗悄悄沿蘆葦向河邊潛行,果見蘆葦叢中有一條小船,灣在一個河灣裡。那條小河正在端水之南,東行裡許,即轉折向南,隱於山後。觀察了一陣子,二狗撒了一泡尿,即轉回院裡,在醫者身邊站立。
少時食熟,有粟有肉,還有些野菜,算得上十分豐盛。家主搬上來,道:“荒野之地,無物相待,隻有野味,先生勿罪!”
醫者道:“甚勞主人!”
二狗注意觀察,隻食用主人家吃過的食菜,見主人並無異常,才放心食用。
一時飯畢,主人家再請出兩位病人。醫者道:“少時於掌中刺血,客人勿驚!”
兩人道:“腹脹難忍,焉得驚!”
於是醫者取出幾束綿束,將兩人的四指從指根處束緊;又取出一根砭石,依次刺破掌指處,擠出黑血、黃水。一手刺畢,那人道:“先生真神醫也,一手方畢,腹內頓覺鬆快!”醫者又將那人的另一手如法放出黑血。然後轉向第二人。
在前一人治療時,第二人目不轉睛地盯著看。見醫者轉向自己,笑道:“焉知有如此妙法!”伸出自己的手來,仍依法放出黑血幾滴。第二人也稱謝道:“先生蓋神醫也!”
醫者道:“未可輕也。刺血雖暫緩其急,猶需慢慢調養。此三日未可進食,隻以昔日所食之炒粟,用缶乾燒成黑糊,以之煮水,日三服。三日後,吾將複來。苟得效,再與藥調之,乃得無恙。”
那人突然問道:“先生何以知炒粟?”
醫者道:“吾端氏有秦軍,多食之,小子與之熟,亦略嘗少許。知其味雖美,不可多食,多食殺人。昔者在長平,趙軍四十萬,因食炒粟,皆斃。大火燒數日而不儘。”
那人道:“彼亦有多食,而求救於先生者乎?”
醫者道:“秦人皆知勿可多食,焉得病。然多食腹脹,蓋積也。吾有方治積,是故知之!”
那人似有些不信道:“先生家傳,真異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