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是借了她的名頭,但銀錢都隻經過她的手,連痕跡都沒留下。
以她才聰明,早就知道不對勁,奈何連性命都捏在彆人手裡,哪裡容得她說一個不字。稀裡糊塗的,好幾年都過來了,沒想到今日長公主會突然問起。
宜春心下忐忑,渾身冷汗直冒。
汪氏在心裡歎了口氣,慢吞吞道“是。殿下有所不知,我們府上實在艱難。”
“艱難?”
秦瑤光大為詫異。
她想過汪氏眾多回答,唯獨沒想到這一個。
不提寧國公皇親國戚的身份,就是枝繁葉茂、延綿了幾百年的崔家,也跟“艱難”兩個字扯不上乾係。
汪氏定了定神,開始訴苦“自打有了寧國公這個爵位,公公就立下家訓,不得以外戚身份經商,給皇太後添麻煩。”
“我也是嫁進來才知道這件事,每年公中的收入就靠各處的莊子撐著,開支卻不小。族中的義學、逢年過節各處的打點、京中又壽宴喜宴紅白喜事不斷、還有宮裡……樣樣都要送禮,樁樁都要花錢。”
“太後娘娘回府省親那一回,又耗巨資修了那麼大的園子。不過是表麵錦繡罷了,我這個家當得,是真的艱難。”
“殿下您也知道,光靠老爺們的俸祿,還頂不上府裡半個月的開銷。”
秦瑤光看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
這麼說來,她老得這樣快,是因為左支右拙的緣故?
她半個字都不信。
堂堂崔家,幾百年的積累,每年都有大筆銀錢進賬。
封為寧國公才多少年?
再說了,崔家真的肯放棄那些日進鬥金的產業,不再經營?
秦瑤光緊緊地盯著她,道“舅母,本宮雖然貴為長公主,身上也流著崔家的血。有什麼事,你大可直言,不必瞞著。”
汪氏臉上的神情出現一瞬間的動搖,轉眼又恢複平靜,道“莫說殿下不信,我要是沒經曆過,也是不信的。”
其餘,多一個字她都不肯說,把嘴巴閉得猶如蚌殼一般緊。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
秦瑤光端茶送客“行吧,舅母的難處本宮知道了,隻是沒有已出嫁的外甥女給舅家送銀子的道理。被人知道了,隻怕又會橫生波折。”
汪氏猛然抬頭。
她沒想到,這一番訴苦之後,最好糊弄的長公主竟然不為所動。
“殿下,您身份尊貴,有誰敢置喙?”她揚聲道,“有拿起子不長眼的,還有太後娘娘在呢!”
這是攛掇著她不守規矩,把她往火上烤!
秦瑤光冷了臉,道“送客!”
見無法挽回,汪氏隻好一臉愁容的離開。
到了公主府角門處,春分早就帶著馬六一家人候在這裡,見禮道“舅夫人,奉殿下之命,把馬六這一家陪房送還寧國公府。”
看著眼前垂著頭的七八口人,汪氏隻覺頭更痛了,轉身登上馬車。
公主府裡,秦瑤光看了一眼漏刻,心情舒暢道“走,去春棠苑。”
五公主都被罰了,周清荷又怎麼能置身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