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睿發現這人有個“特異功能”——謝黎好像總能把他修煉了十幾年的忍耐力輕易耗淨、然後在最短時間內讓他接近破功邊緣。
鬱睿忍了忍,“那是我妹妹。”
“啊。”對麵停了兩秒,驀然笑了,“沒跟妹妹說晚上好,失禮了。我下次給她帶禮物道歉。”
鬱睿:“……”
鬱睿:“那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而且我不會讓你見到她。”
“嘖。回到家的班長還真是冷淡。”那人啞聲笑,“是因為沒有彆人在,所以不需要掩飾了?”
“……如果你沒事,那我要掛電話了。”
“好啊,班長晚安。”
“……”
聽見“嘀”的一聲時,鬱睿還沒回過神。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才反應過來,然後僵著動作放下手機。亮起來的屏幕上正顯示“通話結束”的字樣。
鬱睿:“?”
打來電話什麼也沒講,好像隻為說句晚安……這是怎樣一種有病的境界?
“哥哥,吃飯啦。”
“嗯,來了。”
鬱睿收起眼神裡的陰鬱,往客廳走去。
飯後,鬱睿檢查過鬱梨的作業,就催她上床睡覺了。
十歲出頭的女孩兒正是心思萌動的時候,纏著鬱睿和他絮叨又興奮地說著學校裡的事情。鬱睿對鬱梨從來最耐心,沒有一點焦急,直到哄著女孩兒起了困意睡過去,他才輕聲起身離開房間。
鬱睿收拾完客廳裡的餐具後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戴上無框眼鏡,把一張嶄新的理綜卷子做完半麵時,家裡的外門突然被人拍響了。
“砰!”“砰!”
隆隆的響聲像要吵醒整棟樓的人,還隱約伴著男人粗聲的醉意喝罵——
“小兔、兔崽子……死哪去了!還不趕緊給……給老子開門!”
慘白的燈光下,少年清雋的麵孔上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意外。
黑漆漆的眼裡情緒也淡漠。
他回頭看了一眼鬱梨那間小臥室緊閉的房門,沒有遲疑太久,便轉身去玄關給外麵的醉鬼開門了。
金屬門一拉開就是撲麵的令人作嘔的酒氣。
鬱睿皺眉。
門外站著兩個人。左邊那個鬱睿不認識,也不想認識;右邊那個此時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爛泥一樣被身旁那人攙扶著。
“你就是鬱睿吧?”那個不認識的人朝鬱睿尷尬地笑,“你爸又喝多了,好不容易才找著家門,你快攙他回去吧。”
鬱睿卻沒伸手。
他就那樣平靜地站在原地,目光看陌生人一樣掃視過喝得爛醉如泥的父親,然後冷淡抬眼。
“叔叔,下次如果他還喝成這樣,您不用送他回來。扔在路邊也沒關係。”
“……啊?”
“我妹妹年紀小,睡覺輕,明天一早還要上學,折騰不起。如果您下次再拉他喝得爛醉如泥還要送他回來,那彆怪我不給您開門。”
“嗨,你看你這孩子……”
醉眼朦朧的鬱叢生卻好像清醒了,歪歪扭扭幾次,指著眼神淡漠的鬱睿破口大罵:“你個兔、兔崽子——連你爸我都不管了是吧!?我白生了你們兩個賠錢貨——呸!”
旁邊那人尷尬地擎著手,不知道再說什麼。他回頭看門內站著的少年,本以為會看到對方滿麵通紅的模樣,沒想到少年卻好像什麼都沒聽到一樣。
咒罵聲不絕於耳,鬱睿隻在男人的聲量更高亢前皺起眉。“小梨已經睡了,你彆吵醒她。”
“你他媽連、連老子都敢教訓!誰給你的膽!”
男人漲得滿麵通紅,越說越激動,突然抬手一巴掌甩在少年的臉上。
啪的一記清脆耳光。
鬱睿的臉被扇得朝一旁側了過去,無框眼鏡有些歪了,掛在修挺的鼻梁上,冷白的膚色間很快泛開刺眼的紅。
喉嚨裡泛起點腥甜。
這次連門外那人都愣住了,回神連忙去拉鬱叢生,“老鬱你這是喝糊塗了?怎麼連自己家孩子都打呢!”
他沒敢再讓這父子相處,連忙半拖半拉著鬱叢生把人送進主臥扔到床上,關門出來了。
那人尷尬地安撫鬱睿幾句後才離開。
門關上了。
鬱睿默不作聲地在原地站定半晌,抬手正好眼鏡。
他沒回頭,轉身走進自己房間。
書桌上的理綜卷子做到一半。台燈燈光下,字跡疊起昏黃的重影兒。
鬱睿坐到桌前,拿起鉛筆。做完兩道選擇題後,筆尖停住了,在卷麵上留下細輕的鉛痕。
然後鉛筆被擱到桌上。
桌前的少年慢慢往後仰進木椅的靠背裡。
半晌,他低聲笑了起來。
大約是台燈的燈光太刺目,笑著笑著,鬱睿便抬手遮住了合上的眼。
後來死寂。
窗敞開著,夏末燥熱的風呼呼地往房間裡灌。
那燥熱裡,鬱睿望著天花板,打了個很輕的寒顫。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紅包,10號前每章都發,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