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生沒等想明白這男生眼底沉浮的那種情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他就先見麵前的人眼皮撩了下,往他身後的酒吧裡看了眼。
之前歇斯底裡的駐唱大哥大概是下台歇嗓子去了,酒吧裡麵此時還算安靜。就是光線不太好,不知道是為了氛圍還是為了省電。
謝黎落回眼,“給我一個卡座。”
服務生愣了下,笑了,“知道卡座,小哥你還挺熟練,不是第一次進酒吧吧?不過我們這兒不招待未成年……”
服務生話沒說完,謝黎撩了下掛在臂彎的外套,一張身份證在服務生眼前晃了下。
很穩妥的18周歲。
服務生啞口無言。
這家酒吧裡確實人很少,而且安靜,除了那個駐唱大哥以外,說是間能供應酒精飲料的咖啡廳也沒太大違和感。
給謝黎領到一個卡座的時候服務生還在問:“小哥確定不要換去散台?卡座有最低消費的,散台那邊還有調酒師可以調戲哎。”
“調酒師有他好看麼。”
“啊?誰?”
服務生茫然的工夫裡,謝黎已經垂回眼,“最低消費多少?”
“卡座200,散台不限。”
謝黎從錢夾裡翻出兩張粉紅票子,然後又加了一張,“酒水隨便。他出來以後提醒我。”
服務生一愣,然後立刻笑眯眯地收了,“沒問題。”
服務生拎著啤酒回來的時候,駐唱大哥已經開始唱《離歌》了。
那歇斯底裡的動靜裡,服務生艱難挪到卡座前,剛想出聲,低頭發現卡座裡的男生已經側臥著睡過去了。
之前掛在臂彎的外套這會兒蓋到了頭上。
耳邊音響咆哮,大哥也咆哮: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
耳膜都快碎了的服務生看著儼然已經睡過去的謝黎,陷入沉思。
幾秒後他感慨了句,“nb。”服務生轉頭去門口“站崗”去了。
.
鬱睿出來得很快。
因為那位詹先生今晚並不在,事實上按照他的人的說法,多數時候那位都是不在這邊的。
要想見到得提前做好“預約”。
鬱睿留了聯係方式和第一筆還款,轉身出來。
這條老街並著小吃街,煙火氣很重,尤其到了夜晚,層層疊疊的,把遠近的光都暈染開一圈又一圈。
鬱睿走到矮牆前,停住腳。
在這座城裡待了那麼多年,他還是常常被它觸動。早晨的露,午間的陽光,還有夜色裡穿過高樓燈火歸來的晚風。
看著這樣的風景,再多的煩心事也能忘記,哪怕隻有那麼一小會兒的工夫,已經是難得鬆口氣的時間和享受。
心口的鬱結消散些許,鬱睿轉身準備走。
然後他胳膊一緊——
“臥槽小帥哥人生苦短你才活了十幾年不能這麼想不開啊!欠了錢又怎樣咬咬牙就還上了!日子苦也沒事總能熬過去的!你聽我的,這方麵我比你有經驗得多!而且這還是二樓跳下去萬一沒死那你以後的人生更就完了你聽我跟你說!”
鬱睿大概是被樓下的煙火氣熏傻了,腦袋裡沒轉過思緒來。已經被這聲音熟悉的服務生強行拖回來。
鬱睿眼見著那黑黢黢的酒吧入口離自己越來越近,他出聲:“我不是……”
“我懂,我都懂!這半年過去我們這酒吧一樓門口都抬走三個了——我們離牆遠點——不不不我們先不去想牆的事情,來這邊安全我們進去平靜一下慢慢說!”
鬱睿硬是被急了眼的服務生拖進酒吧裡。
裡麵又是駐唱大哥的歇息期,安靜得很,他們這邊在門口掰扯的聲音傳進來。
卡座邊上,蓋著外套的人微動了動。
幾秒後,外套被扯下,露出一雙幽沉的眼。
看著被拉扯進來的果真是那道熟悉的身影,謝黎慢慢地、無法自禁地勾起嘴角。
他露出個興奮得有點變態了的笑。
而此時的酒吧裡。
“嘎?”服務生尷尬地扭過頭,“你剛剛,不、不是要跳下去啊?”
鬱睿無言地望著他。
“額……那我還真是搞錯了。對、對不住啊,我看你站在牆邊站了那麼久,就以為你要尋短見呢……”
服務生尷尬地眼神亂飄,幾乎是下意識地回頭去看謝黎所在的卡座,然後他就發現,酒瓶都在,人沒了。
服務生正疑惑的時候,眼前突然一黑——死寂幾秒後,酒吧深處響起幾個客人的驚叫。
服務生一懵:“停電了?”
“不是,”吧台那邊有人吼,“旁邊和樓下還有電,可能是跳閘了——我去看看,大家彆慌。”
服務生鬆了口氣,他轉回頭準備安撫剛剛被自己拉進來的未成年,卻看見身旁好像突然走過去一道身影。
服務生定睛想去看——然而他那輕微的夜盲實在不足以支撐他看清黑暗裡的情況。
本就是濃暗的夜,為了密閉性,窗戶又封著。
酒吧裡一斷電,鬱睿也陷進黑暗。
他皺起眉,循著記憶和那廊外門口的一點光亮,想要摸索著離開。
然而眼前一花,門口那點昏黃的燈光就被擋住了——似乎是個比他還要高的男人。
“不好意思,”鬱睿聲音溫和帶笑,“麻煩讓一……”
話聲未落,他後頸突然被人扼著向前一托。
黑暗裡,鬱睿唇上一疼。
作者有話要說: 黎哥忍忍,嚇(被)跑(捶)了(死)就沒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