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校服紳士 曲小蛐 11190 字 8個月前

第43章

一番折騰後, 這趟有點壯烈的醫院之旅終於結束了。

鬱睿從輸液房裡出來時,臉色和精神已經比進去之前好了許多,這也是唯一能讓謝黎神色緩和些的因素。

回去的路上還是甘清言開車。車身打著轉在醫院的停車場裡往外繞時, 甘清言抽空看了眼後視鏡,“黎哥,時間也不早了, 我看一起去吃個飯吧?”

這次自覺上了副駕的林奕桓愣了下,然後想到什麼似的連忙點頭, “有道理有道理,黎哥,剛好你朋友生完病,乾脆去吃個藥膳補一補?”說完他還拉蔡琰, “琰子, 你說是吧?”

蔡琰比較老實,沉默幾秒後實話說:“這種高燒一般容易影響脾胃功能, 現在進補容易增加負擔,還是清淡稀軟的飲食比較適宜。”

林奕桓:“…………”

謝黎哪會看不穿他們想要趁飯局裡套鬱睿底細的想法?

他回眸,見鬱睿坐穩身,他脫下身上外套遞過去, “披上。”

鬱睿一愣, “不用, 我不冷。”

“你剛退燒, 注意一點。”謝黎也不給鬱睿再拒絕的機會了, 拿手一拎外套兩襟, 直接掩到鬱睿肩上,給人遮嚴實了。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過身,正對上林奕桓朝蔡琰拚命暗示的目光。

謝黎皺了皺眉,“彆舞了。他今天不舒服,哪有力氣跟你們出去折騰,直接送他回家吧。”

“……”

謝黎的話裡沒留餘地,三人目光交流了下,隻能作罷。

謝黎給了定位地址,甘清言順著導航開過去。

他們今天開過來的SUV是奔馳一款G級越野車,從外形來說力量感十足,車身線條銳利硬朗,趁著夜色裡來,遠看著像是蟄伏的猛獸。

這樣一輛車開進鬱睿家所在的那片年代悠久的老社區,格格不入的落差感十分明顯。

樓旁有聚堆的老頭兒老太太,注意到這一角開進來的越野車,都各自停下話題,對著車身方向指指點點。

在這片老社區裡,道路狀況暫且不說——沒有地下停車場,樓下就四散著些亂七八糟的車輛,這樣一擁擠下來,好些地方空間小得讓車身騰挪對甘清言開來的這輛“龐然大物”來說都異常費勁。

車速慢得近乎龜速。

從接近這片城區的時候,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離著近的甘清言和林奕桓就交換過眼神了,到進了這片社區,林奕桓幾次忍不住偷偷皺眉——

之前在病房外,談起鬱睿可能身份,他們不是沒猜測過鬱睿家境一般的情況,但怎麼也沒想到,是“一般”到了這種程度。

這樣狹窄近乎逼仄的住處,社區裡路過的居民們的年齡占比中老人的絕對優勝比例,社區環境對物業狀況的反應……

綜合一切來看,鬱睿的家境如何在他們心裡已經是一目了然的事情。

這也就使得林奕桓的眉頭越皺越深:他之前看謝黎對鬱睿態度後,最擔心的就是這類情況。

萬一這個長得很小白臉的家夥隻是想利用他們黎哥所以才……

儘管心裡憂思加重,但甘清言他們幾個都是真正延續幾代的大家門裡的後輩,即便再有對環境的難以適應和排斥,也絕對不會在言語或者行動上表現出來。

等甘清言終於艱難將車停到鬱睿家樓下,謝黎主動拉開車門下了車,“我先送他上樓。”

“我們要不要——”

“你們在車上等我。”謝黎說完,踩著外麵樓下黑燈瞎火的夜色,輕車熟路地拉著鬱睿往裡走。

一看就知道沒少來過。

林奕桓趴在降下車窗的車門上,看得唉聲歎氣,“完了完了,黎哥算是徹底被這小妖精迷了心了。”

甘清言好氣又好笑,“怎麼說話呢,讓黎哥聽見非抽你不可。”

“我說錯了嗎?”林奕桓騰地一下坐直身,指窗外,“你看看外麵,這是什麼環境啊,整得跟貧民窟似的……我擎小兒除了在電視上還沒實地見過這樣的地方呢。”

“那是你大少爺孤陋寡聞。”

“少來,你原來見過啊?而且本來我看那小子對黎哥態度平淡,就覺得黎哥是單箭頭人家,現在看就更了——這樣環境出來的,得是窮人孩子早當家了吧?關鍵長得還好看,那人家圖什麼要跟男生談戀愛,還不就是為、為了錢嗎?”

“……”

甘清言輕眯起眼,沒說話。

蔡琰從最後排挪到中排,語氣淡定又平靜地接過話頭,“你今天怎麼操心得跟老媽子似的?”

“我這不是怕黎哥被騙錢騙心嗎?”林奕桓咕噥。

蔡琰想了想,“這方麵最沒資格說這話的就是你了吧?你高中那會兒為了追校花,砸進多少錢去你還記得嗎?”

“我那能一樣麼我?我砸錢就是為了她好看,她跟在身邊我就倍有麵兒,我倆各取所需——黎哥他這情況明顯不是為了這啊,要好看的,什麼樣的他不能有?砸再多錢和親自跑上跑下忙來忙去那能一樣嗎?”

蔡琰難得被林奕桓堵得說不上來話。

甘清言在旁邊笑,“行啊林小胖兒,你今天格外看得通透。”

林奕桓擔心追問:“是吧是吧,你也覺得黎哥太用心了吧?關鍵他和我們不一樣,咱三個談過多少次戀愛,多多少少總碰上過一個兩個舍不得的,但黎哥他這人性格跟這‘舍不得’啊‘談戀愛’啊,就感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你說我能不能擔心嗎?”

蔡琰:“可惜黎哥護得緊,你想擔心也沒用。”

“你還好意思說,剛剛飯局那事兒,你不幫腔也就算了,怎麼還倒著給我往回拖呢。”林奕桓懊惱道。

蔡琰:“我是實話實說。”

“你就是存心跟我過不去。”

“行了行了,”甘清言笑著打斷兩人,“琰子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誰讓你問他的?”

“那我們就不試了?”

甘清言歎了聲氣,“再找機會,再說吧。”

“……”

*

謝黎和鬱睿安安靜靜地走進樓道裡,安靜得呼吸聲都能聽見。

鬱睿心裡想,這其實有點奇怪——即便是關係不錯的朋友,單獨待在一起時誰都不說話,時間稍久也會覺得尷尬;隻有非常親近了以後,才會不需要有任何思考地獨處。

但他和謝黎好像很快就跳過了前一個環節,快得他都沒有察覺就來到了現在的這種狀態。

……一定是謝黎的“問題”吧。

一樓的感應燈還是沒修好,黑暗中謝黎走在前麵,單手拉著鬱睿,一步一步踩過平地、邁上台階,然後在該注意的地方無聲地牽拉鬱睿的手腕,以作提醒。

雖然兩個人都知道,鬱睿對這裡應該比謝黎熟悉得多——生活過那麼多年,他應該閉著眼都能走上去。

而且還會比現在謝黎探路要快上許多。

等走了好一會兒才終於上到一樓,鬱睿忍不住開口了,“你可以開一下手機的手電筒。”

眼睛已經勉強能夠適應的昏暗裡,謝黎低笑了聲,“我又不傻。當然是故意不開的。”

“?”

“班長難得這麼乖巧,說不定以後我就再也沒機會見到了,當然要趁著還有時間多享受享受。”

“……”鬱睿默然半晌,無聲地歎,“你有病吧,謝黎。”

不同於以往的咬牙切齒,這一次少年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無奈。或許是生病的緣故,那無奈之下的情緒基底是柔軟的,柔軟到讓人隱約有種被縱容的錯覺。

謝黎停了幾秒,啞聲笑起來:“是,病得要死了。而且‘藥’就在嘴邊上,你說我吃還是不吃啊,班長?”

鬱睿覺得自己今天一定是燒得不正常了,不然也不會趁著黑暗、趁著那人看不見自己眼底真正的情緒、趁著所有責任都不必負所有真情都可以裝作假意——

他聽見自己冷冷淡淡地笑了聲。

“隨便你,反正我也沒力氣。”

“——!”

謝黎握著鬱睿的手腕,驀地收緊。

鐵箍一樣,幾乎要把人的骨肉都擰碎了揉在一起。這樣僵持數秒,謝黎一點點把人拉向自己。

確實沒有任何反抗,黑暗裡連少年如何的神情他都看不清。

鬱睿被他拉到最近,然後抵在樓道的牆壁上。謝黎一點點俯身,嗓子裡和胸膛間逸出嘶啞得不像笑的笑聲。

“……你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嗎,班長?”

不同於上次麵對同樣的情況,鬱睿那種幾乎隨時要炸毛的緊繃,這一刻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平靜而放鬆——甚至帶著一種大病未愈的慵懶冷淡。

“我說我沒力氣,隨便你做什麼,我都反抗不了。”

鬱睿明顯地聽見,自己的話聲剛落,謝黎的呼吸就明顯更沉了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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