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
“冤枉!”
在一聲聲喊冤聲中,轎子的布簾被人從裡麵掀開。
身穿七品官袍的監察禦史黃宗羲邁步走下轎子。
他推開阻攔的士兵來到年輕人麵前問道:“何冤之有?”
汪偉哭著說道:“啟稟青天大老爺。半年前,南京吏部郎中徐一範的家丁看中了草民的五畝薄田,用一兩銀子的價格強迫草民簽了買賣契約。”
“徐一範有田數千頃之多,當鋪,商號,百餘處,歲得利息數十萬。家仆不下千人,船舶數百艘。”
“這五畝薄田對他來說九牛一毛,對草民來說卻是全部家當!”
“草民去縣裡告”
聽完汪偉的哭訴後,黃宗羲使勁皺眉。
此番來南直隸是監督王之心的,沒料到竟會遇到這種事。
而且事情非常複雜。
如果汪偉所言不假的話,這裡麵最少牽扯三位朝廷命官。
五品的戶部郎中徐一範,五品高郵知州,七品寶應知縣。
除此之外還有幾十個衙役,數百村民以及千餘家丁。
第一次外放遇到這種事,再加上事態嚴重,黃宗羲不得不站在原地謹慎思考。
王之心悄悄湊上前低聲詢問:“黃禦史,遇到難處了?”
“嗯,”黃宗羲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他對王之心的印象可謂差之又差。
如果不是公務在身,他恨不得離王之心越遠越好
王之心嗬嗬一笑:“遇事不決往上捅啊!”
“嗯?”黃宗羲眨了下眼睛,“王提督的意思是把案子捅到揚州府?”
“不然呢?”王之心反問,“這是揚州府的案子,要讓揚州知府來當主審,咱們充其量隻能當副審。辦好了能分給咱們功勞,辦砸了有揚州知府背黑鍋,何樂而不為?”
見黃宗羲心有不甘,王之心好心提醒道:“東廠提督嚴格來說是欽差大臣,可以在律法之上遊走。黃禦史不同,你是朝廷命官,一言一行都要按照朝廷的規矩來。”
“壞不壞規矩倒還是其次,授人以柄才是大麻煩!”
黃宗羲眯著眼睛笑了:“王提督在教我做官?”
“不敢!”王之心用同樣的笑聲回應道。
他笑完之後忽然用極快極低的聲音說道:“如果王某人有一天落到黃禦史手中,還望黃禦史留我一命。”
黃宗羲沒說話,走到村民汪偉麵前詢問細節。
問完汪偉後又來到村民麵前仔細詢問了一番。
大東村六十多戶百姓幾乎都遭遇了同樣的不公。
由於證人的數量太龐大,黃宗羲暫且相信了他們的證詞。
思考再三後,他拿出紙筆寫了一封公文並在上麵蓋好官印。
“來人,”黃宗羲吩咐道。
“在!”一個差人跑步來到黃宗羲身前。
“立刻將公文送往揚州,親手交給揚州知府張煌言,請他速下決定。”
“遵命。”
“回來。”差人剛要走,被黃宗羲喊停了腳步。
“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黃宗羲朝王之心指了指:“此次征收礦稅王提督總覽大局,這件事發生在開礦的過程中,應該詢問王提督的意見才行。”
王之心哈哈一笑,對著差人說道:“本督沒什麼好囑咐的,你快去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