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理順起身後,倪元璐示意朱慈烺朝劉理順下跪:“自古天地君親師,殿下是劉理順的學生,拜師時要行叩首禮,辭彆時亦要行禮!”
“是。”朱慈烺畢恭畢敬地對著劉理順磕頭施禮。
劉理順頓時激動地無以言表,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一番激動感慨後,劉理順辭彆。
離開前他不停地囑咐朱慈烺:“為帝王者,手段不狠無從立威。為帝王者,若無仁心天下必摧。”
目送劉理順離開後,朱慈烺把京師送來的急遞放到倪元璐手中:“先生,父皇任命謝三賓為戶部尚書,謝三賓舉薦了幾個官員,父皇一並任用!”
倪元璐看完急遞的內容後沉思片刻:“殿下想問什麼?”
朱慈烺左右看了看,低聲問:“父皇向來痛恨錢謙益,謝三賓是東林魁首錢謙益的得意門生,父皇此舉...”
“嗬嗬,”倪元璐微微一笑,“請問殿下,大明朝有兩京一十三省!貨幣改製在其他九省進展十分順利,為何偏偏在江南四省遇阻?”
朱慈烺試探性地猜測道:“有人從中作梗?”
“對,肯定有人在背後搞鬼!殿下再猜猜誰在搗亂?”
朱慈烺不敢亂猜,隻能搖頭。
“以東林黨為主的江南士紳集團!”倪元璐一語道破真相。
朱慈烺尷尬地提醒:“外麵盛傳先生也是東林黨,先生這話要是傳出去,恐怕會傷其他東林黨的心!”
“殿下誤會了!”倪元璐解釋,“我是朋而不黨的東林人,那些朋黨之徒是死是活與我無關!”
朱慈烺並不在意倪元璐的身份,他指著急遞說道:“先生,謝三賓是東林黨的人,父皇讓他推行江南四省的貨幣改製,他能破局嗎?”
“問題不大。”
“不能吧?”朱慈烺很是懷疑,“他會做出損己利人的事?”
“殿下錯了,謝三賓推行貨幣改製並不一定會讓東林黨和士紳集團利益受損!”
“怎麼可能?”朱慈烺有些失聲,“貨幣改製是掠天下之財,除了朝廷,所有人的利益都會受損!東林黨和江南士紳集團豈會獨善其身?”
“殿下可曾聽聞金朝的北失南補戰略?”倪元璐提醒。
朱慈烺點頭後,倪元璐繼續說:“貨幣改製是國策!除非大明朝亡了,否則國策不會停!”
“謝三賓和他背後的東林黨十分清楚這個道理,所以他們先是假意抵抗一番,然後借機上位!要知道在謝三賓之前,六部尚書當中很久沒出現東林黨的身影了!”
朱慈烺還是有些不懂,“謝三賓上位又如何?他們能說服背後的士紳集團配合新政?能避免損失?”
“謝三賓上位後,東林黨就有了權力!東林黨以及他們背後的士紳集團在配合朝廷貨幣改製同時,暗地裡用權力把損失轉嫁給百姓!”
“最後朝廷完成了貨幣改製,士紳集團避免了損失。對朝廷和士紳集團來說雙贏,百姓的損失將難以估量!”
轉嫁給百姓?
朱慈烺被這個想法驚呆了,“這...不太可能吧?”
“不是不太可能,是十分可能!”倪元璐篤定道:“謝三賓很清楚貨幣改製的重要性!”
“朝廷需要新政的業績,同時也需要錢。下麵的士紳不在乎新政,隻在乎手裡的錢。”
“謝三賓像新婚的小媳婦一樣夾在朝廷和士紳中間!”
“俗話說當媳婦兩頭難,會當媳婦兩頭瞞。”
“上麵和下麵的利益糾紛隻有一個字:錢!”
“也就是說,他隻需解決好錢的問題,其他問題便會迎刃而解。”
“至於錢的來源...有且隻有老百姓這一個途徑!”
“這便是臣說他們把損失轉嫁給百姓的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