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樓回去的路上,阮大铖坐在轎子裡深思。
錢謙益和東林黨的辦法不但能推動貨幣改製,還可以從中謀取私利。
可風險與利益並存。
一旦東窗事發,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回到府上後,阮大铖在書房與馬士英派來的信使商談。
“大人,您真的要和錢謙益合作嗎?”信使問。
“不然呢?”思考了一路的阮大铖抬起頭,“我已經六十多歲了,到現在還隻是一個七品的給事中!如果不拿出像樣的功勞出來,到死也不會升官!”
“可是攤派徭役的事一旦被朝廷得知,恐怕...”信使非常擔憂的說道。
“哎!”阮大铖歎了口氣將信使的話打斷,“貨幣改製本就是死局!”
“除非朝廷下旨禁用白銀流通,否則沒人願意拿出銀子換成大明圓寶!”
“可下旨禁用白銀又不現實,否則會引發難以想象的動蕩!”
“所以,朝廷隻能任用士紳利益的代表——東林黨來解決這個問題!”
“現在東林黨提出了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朝廷要麼同意,要麼不同意。”
“你覺得,朝廷有的選嗎?”
信使低著頭想了很久,“朝廷雖然沒得選,但是可以假裝不知道,然後卸磨殺驢啊!”
“嗬嗬,”阮大铖笑了,“卸磨殺驢的前提是驢把活乾完了!”
“貨幣是國策,一項持續時間很長的國策!鑄幣需要銀子,需要工匠,更需要時間!南直隸每年最多隻能鑄造一千五百萬枚大明圓寶。”
“現在換幣的流程是先向官府登記,然後按照順序把銀子送到鑄幣的地方,最後再拿走相應數量的大明圓寶!”
“想把大明朝所有的銀子都鑄成銀幣,短則需要四五年,長則需要十餘年。”
“在此期間,朝廷若是對執行政策的東林黨下手,消息傳出去後誰還敢推行國策?”
“所以,朝廷不會做出此等自斷臂膀之事!”
信使眨了眨眼睛:“也就是說...貨幣改製是國策,是生意,更是護身符?”
“對嘍!”阮大铖站起身來到書桌旁,拿出筆墨紙硯。
他一邊寫信一邊對著信使說:“我把想法全都在信中寫明,你回去後把信交給馬兄,他一看便知。”
“是!”
蘸滿墨汁的毛筆落在紙上,發出細不可聞的唰唰聲。
貨幣改製這場自上而下的政策,如同一股洪流湧向江南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