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有些疑惑:“誰的?”
“小方荀的。”
小白撇撇嘴:“管他做什麼。”
蘇淮安好笑地看著他:“怎麼能這麼說。”
“就是因為他,方荀都不怎麼和我玩了。而且他是秦玖做出來的,秦玖是什麼好東”
“小白!”
蘇淮安的模樣嚴厲,小白這才噤了聲,小聲道:“總之我不喜歡他。還有,他憑什麼叫方荀,方荀隻有你。”
蘇淮安已經有些生氣了:“你再這麼說,以後都不要過來了。”
小白也委屈:“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方荀你為了他凶我,還要,還要趕我走。”
蘇淮安歎了口氣:“小白,你要知道,那些事不怪他。他什麼都不知道。你這樣說他,對他不公平。”
“我,我就是生氣,秦玖那個壞蛋”
“秦玖他有自己的難處,而且,我又是什麼好東西。”
小白慌忙擺手:“對不起。我不說了,我不說了。是我不對,我以後不這麼說他了。”
“他跟你一樣,都還是個孩子。而且他比你更小。你是哥哥,要照顧他。”
小白鼓了鼓嘴,雖然不情願,但還是道:“好吧。既然方荀這麼說,那我就這麼做吧。我聽方荀的。”
蘇淮安笑了笑:“好。”
“方荀,你今年生辰想要什麼?”
“你送的我都喜歡。”
“我肯定送給你最好最好的禮物。”
“好。”
兩人正聊著,屋門卻被敲響。
小白蹦蹦跳跳地去開門,門口站著的卻是陸判。
蘇淮安忙站了起來:“是有什麼事嗎?”
眼見著年底,是他們最忙的時候,陸判這個時候來,想是有要事。
陸判伸手摸摸小白的頭:“我過來接他,還有一個東西要給你。”
他說著手中祭出一個透明的瓶子,拳頭般大小,上圓下尖,裡麵泛著瑩瑩的藍光。
他將瓶子遞給蘇淮安:“這個給你。”
蘇淮安接了過來:“這是什麼?”
“秦玖的殘魂。”
蘇淮安一怔:“他的?”
“他修煉禁術,本該什麼都不剩的,不知為何留下了這一道殘魂。它的靈力太弱,大概是修不成形的。”
小白忍不住插嘴道:“那給他做什麼,按你們的規矩辦啊,塵歸塵土歸土。”
陸判笑著看他:“不是這麼用的。”
小白不耐煩地道:“是這個意思,那,方荀不忍心的話,給我,我處理了。”
蘇淮安卻收了:“交給我吧。謝謝你。”
陸判點點頭,牽起小白的手:“走了,彆再麻煩方荀了。”
小白有些氣惱:“怎麼麻煩了!”
他說著又回頭看向了蘇淮安:“方荀,我先回去準備一下,等你生辰的時候一定給你最好最好的禮物。”
蘇淮安笑了笑:“好。我等你。”
兩人走後,蘇淮安就拿著那個瓶子去了側屋。
今天小傀沒有出門,他說是因為太冷了。
蘇淮安也沒有勉強。
他走到他的門口,敲了敲門。
裡麵過了一會才傳來聲音:“請進。”
聲音悶悶的,就像剛哭過一樣。
他推開門,小傀裹在被子裡,果然能看到他紅腫的眼睛。
蘇淮安坐在他的身邊,輕輕擦了擦他的眼睛:“怎麼了?”
“我想秦玖師兄。之前這麼冷的時候,都是他陪我睡覺。他總說,方荀身體不好,最怕冷了。”
他說著低下了頭:“其實我的身體不差。我也不怕冷。他好像,是在說你。”
蘇淮安的眸子暗了暗,再抬起來時他臉上又重新帶著笑:“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他將那個小瓶子,塞到了小傀的手中。
小傀有些疑惑地看著那個瓶子:“這是什麼?”
“裡麵是秦玖。”
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真的?他,怎麼?這”
他言語不清,但還是緊緊抱著瓶子:“秦玖師兄,會回來嗎?”
“這裡是靈力聚集之地,將他放在這裡,可能有一天,他真的會回來的。”
小傀愈發寶貝地將它抱在懷裡,但是他又想到了什麼,看向蘇淮安:“但是,你真的沒事嗎?他之前那樣對你。”
蘇淮安搖了搖頭:“他有他的難處。”
“謝謝你。”
蘇淮安摸了摸他的頭:“馬上到晚飯時間了,還是要起來,再冷也要吃飯。”
小傀忙點頭:“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雪飛揚。
蘇淮安站在門口,卻不願進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害怕進去了。
他害怕進去的時候,澤祀還如之前一樣昏迷。
他以為自己能等很久,但不過一年而已,他已經受不了了。
他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個日日夜夜,這種未知,讓他愈發痛苦。
天色漸暗,北風呼嘯,狂風,吹開了大門和窗戶。
他吃了一驚,連忙走進去將門和窗戶關緊。
就拉開了裡門,走進了屋中。
月光照進,能看到床上的人影。
他就知道,還是如此。
但為什麼,他的心還是這麼痛。
他坐到窗邊,握住了他的手:“今天陸判來過,他說他找到了秦玖的一縷魂。我將他給了小方荀。
你會生氣嗎?說我不應該這樣。
可我看著他那麼傷心,就覺得應該給他。
但我現在又有些後悔。
他會不會像我這樣,期待著你回來,卻不知還要等多久。”
一滴淚從他的眼眶中流出,滴在了被子上:“這樣的痛苦。”
他擦了擦眼睛,又道:“但是,若是告訴你已經死了,我會更痛苦。
現在,好歹有個念想。這樣想著,我又好了許多。
或許你明天就會醒。對吧。”
他伸手摸了摸澤祀瘦削的臉:“今天的風雪很大,好冷。你快些醒來好嗎?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好難控製情緒,一直哭,哭到昏厥。
他做了一個不知道已經做了多少次的夢。
夢到澤祀醒了,將他抱到了床上。
他甚至感受到了他身體的溫度,被子裡都是暖暖的。
以往他總天不亮就醒了,但今天太舒服,他睡了好久好久。
清醒時,甚至還不想起來,頭往被子裡鑽。
直到一個聲音道:“醒了?”
他猛然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自己在床上。
夢?
今天的夢怎麼尤其的長。
澤祀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想什麼?”
蘇淮安一把抱住了他。
是夢也好。至少能讓他感受到片刻的溫存。
澤祀便也抱住了他:“這些天,辛苦你了。”
蘇淮安不說話,隻抱著他。
他怕自己再有什麼動作,夢就醒了。
澤祀低頭看著他:“怎麼不說話?還是沒睡醒,要再睡會?”
蘇淮安搖搖頭,就隻抱著他。
澤祀便也沒再多說,兩人相擁。
直到太陽升得很高了,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接著傳來千羽的聲音:“蘇淮安,太陽都曬屁股了。今天怎麼醒這麼晚。虧我還一大早跑去市集給你買了燒鵝。
再不吃就涼了。”
蘇淮安有些生氣,怎麼夢裡還能聽到他的聲音,他有些不耐煩地道:“去拿給你的溫醇吃。”
“都醒了怎麼還不起來,我給他買了,這是你的。”
蘇淮安不想理他了。
千羽還在叫,澤祀忍不住道:“先拿去溫著,他馬上起來。”
千羽的聲音一下子停了:“尊上?
尊上!您醒了!您真的醒了!”
“嗯,醒了。”
“我去告訴其他人。尊上醒了!”
他說著就跑遠了,但是聲音卻還在。
斷斷續續地傳進蘇淮安耳朵裡。
蘇淮安一下子愣住了,自己真的會做這種神經兮兮的夢嗎?夢到千羽已經夠不可思議了,真的還會做這樣的夢嗎?
他緩緩抬起頭,看著澤祀。
後者正溫柔地看著他:“千羽說了,買了燒鵝,要不要起來?”
蘇淮安沒有理會他的話,反而伸手用力地揪著自己的臉。
澤祀大驚失色,慌忙拉住了他的手:“做什麼?不疼嗎?都紅了。”
他說著連忙翻著旁邊的櫃子:“這裡有藥的,這個。”
他拿出一個白色瓷瓶,將裡麵的藥膏塗抹在蘇淮安的臉上。
剛一碰上,卻有水珠,滴了下來。
淮安哭了。
抱著他嚎啕大哭。
澤祀都要心疼死了,抱著他輕拍他的背:“淮安。”
“你為什麼現在才醒。”
“對不起。”
“你你還好你醒了。你要是還不醒我要怎麼辦啊。我要怎麼辦”
他泣不成聲,哭得不能自已。
直到哭得沒力氣了,才虛脫地倒在澤祀懷裡。
澤祀用袖子幫他擦著眼淚,自己的眼眶都有些泛紅:“對不起。”
蘇淮安搖搖頭。
還好醒了。
他現在隻覺得慶幸。
還好。
澤祀幫他擦乾眼淚後,就幫他上藥:“我們去洗漱,然後吃飯。”
“你抱我去。”
他的聲音還有些啞,澤祀心疼地抱緊了他:“好。”
澤祀已經醒了的消息,早已被千羽傳遍了各地。
等他們洗漱過後一出門,整個宅子裡的人幾乎都聚了過來。
連還在養傷的長琴,都被女魃扶著走了過來。
澤祀覺得好笑:“做什麼呢,都做什麼呢。沒自己的事要做嗎?”
但眾人都沒有動,澤祀又重複了一遍,他們才慌忙離開。
一時間就隻剩下了長琴女魃,還有小傀。
小傀還有些怕他,躲在女魃身後。
蘇淮安啞著聲音解釋道:“我見過小方荀了,你不用瞞我。”
澤祀看了他一眼,就往廚房方向走:“知道。”
蘇淮安疑惑地道:“怎麼知道的?”
“蘇淮安這個名字中,蘇是因為無方寺山下有一個蘇鎮,當時就用了。淮是借著我的名字中的澤。安是希望你能平安長大。”
蘇淮安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聽到了。”
澤祀點點頭:“聽到了。我都聽到了。你在我旁邊睡覺,被子都不蓋,多冷啊。下次不可以這樣了。”
“你若再有下次,我還一樣不蓋。”
澤祀苦笑得不得,哄道:“淮安。”
蘇淮安不聽,澤祀隻得道:“不會有下次了。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