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鴻思索片刻,緩慢言說,
“一、吏員、差役本人及其親朋好友不可參與靈物的進獻一事。
“二、對於賞格極高的物事,加一關攝心問神,務必追溯此物來由。一應賞賜隻能落到第一個得手此物的人手中,餘者或騙或搶或買,都不作數。
“三、建立起對獻寶之人的文書歸檔工作,定期了解他們的安危與生活現狀。
“四、告知眾人,瀾江學宮不日即成,若有珍物進獻,可得入學修道之名額。
“五、若有人行陰私鬼蜮之事,在此間伸手,儘殺之。”
講完這些話,衛鴻將處置小吏和差役的事情交付給餘化及,而後去看那位瀕死的少年郎。
......
衛鴻離開後,餘化及命人把那幾個小吏與差役押過來,開始詳審。
不多時,便把牽連在其中的人都弄得一清二楚。
這之中,自然用了些道人的本事,有些手段較為殘忍。
連根帶泥把渣滓拔出來後,餘化及走到那小吏身邊,居高臨下俯視此人。
他淡淡言道,
“你自己體麵吧,不必讓我動手。”
那小吏趴在地上,麵龐被涕淚糊滿,
他吃力問了句,
“罪人自知必死,也不敢貪求寬恕,隻是我那老母長居鄉下,也並未得我多少好處,她......”
小吏說道此處就不再言語。
他哀求地看向這位曾經將他自泥塗中拔擢的貴人,現在冷漠而森然的仙師。
餘化及微微點頭,示意已然知曉。
那人得了授意,心中頓時釋然。
他向餘化及道了聲謝,掙紮著爬起,將外衣拋過房梁,係一個結,而後就吊死在此地。
......
衛鴻行到安置少年的屋舍,推門一看,裡麵有數人在忙活,俱是被請來的醫者。
他人的老父呆滯坐在床邊,似乎魂飛天外,與俗世隔絕。
這人傷得很重,幸而此地調撥了些趙極煉製的好藥,又有少許靈藥能給此人用上,這才救回來。
耗用些許靈材之事,衛鴻並不吝惜。
信義的建立是難事,破壞起來卻簡單。
衛鴻前些時日積攢下的些許信譽,可不想儘數傾覆在此事之中。
救得這一人,此次事件的人心損失就可挽回不少,乃是千值萬值的一筆買賣。
耗費個把時辰,少年的命總算穩住,接下來要養回來就無甚難處了。
於是衛鴻離開這裡,叫來餘化及問詢。
“那人及其黨羽怎麼處置的。”
餘化及低下頭,回應道,
“罪魁禍首自儘,從者皆殺。”
衛鴻聞言點頭,餘化及並無因著些許情分包庇此人,處置還算得體。
他囑咐一句,
“斬其首,懸之城門。張榜訴其罪狀,以此懲前毖後。”
“是!”
處置了這件事,衛鴻踱步到存放靈材的房間,靜心養氣,繼續觀覽道書。
做事與修行一般,同樣有種種未曾遇見的礙難,今日之事亦是一教訓。
閒暇之餘,他思忖著今日得失,
“人性之中的善與惡,處事時都應該納入考慮,須得做一些預備以遏製糟糕情況的發生。”
他不禁問自己一句:人都有貪欲,凡民的貪欲他處理起來不難,可修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