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狄元青感應著長幡煊赫招搖的契機,忽而一陣心悸,渾身都冒著虛汗。
他實在沒想到衛守正這個被荀永鎖定的獵物,藏的水竟然那樣深。
這件開脈層次的法器,分明是九幽大教成名的一類法器——陰魂幡!
有此類克製魔頭之物,那這人先前種種不利,全是在蒙騙他二人的偽裝。
此人心思何其深也,有這樣大優勢也不正麵作戰,反而屢次玩弄人心,實在可惡。
狄元青不動聲色退後幾步,將荀永護在身前,思索著後續之路。
他果斷掐了一道秘咒,隱於衣袍下的左臂開始泛起一片片青色圓斑,皆有符錢大小。
在圓斑蔓延之際,他慶幸想著,
“所幸我明哲保身,沒有頭鐵與此人廝鬥,不然早已屍骨無存了!”
而見著局勢陡然變得如此不利,荀永的臉色已是徹底冷下來了,如同墜入冰窟中凍死的屍骸,難堪至極。
他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不自然回應道,
“在下荀永,那位喚作狄元青,我二人自可活到壽終,就不勞道兄費心了。”
荀永一邊說,一邊冷淡地地掰斷左手五指。
笑意消去,麻木的表情爬上他麵頰。
場麵如此,所有的幻想已經可以拋棄,一切貪圖輕鬆換來的,是如今崩壞到極點的局麵。
他深吸一口氣,腦海中猶自盤旋著衛鴻在陰嗔魔追索下狼狽奔逃的景象。
原先的自得與快意在現下都仿佛是肆意的嘲諷,簡直讓人無言。
什麼魔頭逐殺、添油戰術,在此等魂幡類法器之前都是白費!
說不憤怒,不懊惱,那是假的。
一想到自己被人像傻子一樣耍弄,他心中洶湧的怒火就止不住上湧,瘋狂炙烤著心肝。
但這些情緒表露在外非但無用,還圖惹人恥笑,就不必多言了。
再不動用秘法,他怕也沒什麼機會了。
事到如今,僥幸心理被無情拋開,再談不得什麼保存根基。
一切的手段,儘可動用!
瘮人的嘎吱聲中,荀永的左手變得光禿禿的,隻餘手掌突兀立在那兒。
五指則是浮在空中,被神意承托著。
喃喃咒聲中,數不清的秘籙爬滿了斷裂的五指,遊走如活物。
荀永身側,鑲銀脛骨號無風自起,浮在空中自主吹奏。
這是另外一種曲調,仿佛在應和古老的祭祀儀軌,洞開冥府的大門。
號聲遠揚,兩道細長矯健的四足獸類不知自何處來,掠動如影,停留在了荀永身前。
“犬兒,吃罷...吃罷,都是你們的。”
五指斷指作為供奉被獸影吞下後,它們的形狀漸漸凝實,變作兩隻犬類。
這兩犬被毛短而細密,頭蓋狹長,雙目漆黑有神。
往後看起去,其腹腔寬大,腰部纖細,與衛鴻印象之中的靈緹犬頗有幾分相像。
一者腹胸處有著白毛,頭、背皆黑,吐著舌頭盯住衛鴻。
另一者全身皆白,唯有眼睛連到兩隻耳朵處的毛發漆黑,四足繃著纖長肌肉,似乎下一刻就要衝殺下來。
衛鴻笑看荀永動作,將手一攤,一副任其施為的樣子。
實際上,他也沒有精力去阻止其人動作。
衛鴻此時看似灑然,實則在唱空城計。
他多數心力放在碧落黃泉幡之中,耗費大半力氣再加快鎮殺這些魔物!
幡中,天地不分,皆是陰霾一片。
唯有一片方圓十丈的黑壤能堪堪作落腳之所。
在這片狹小地界中,八頭陰嗔魔如猛虎入羊群,將孱弱的魔頭、生魂殺得節節敗退,連陰土都被轟爛成數塊。
唯有一頭三頭六臂的大鬼手中持握了一道半虛半實的幡影,借著地利稍微周旋了數次,但也是潰不成軍。
而隨著衛鴻靈機的渡入,血月陡升,明黃、黝黑的一十八道法光呼嘯著織成鎖鏈,對群魔虎視眈眈。
殘月照耀下,魔頭、生魂之上的血芒更甚,雖然還是一觸即潰,但在消散前的反擊已是能帶走陰嗔魔部分魂質。
蕩魂法光先是猛然纏住八頭陰嗔魔,在他們行將掙脫之際,明黃燦然的落魄法光倏爾照落,令群魔一陣恍惚。
見著八頭外來魔頭被壓製,生魂與魔頭密密麻麻爬上去撕扯它們,如群蟻噬象。
受到侵擾,八魔每每要醒轉,又被落魄法光照得恍惚。
在無儘的沉淪中一點一點被撕成碎片......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