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四目而對,眼裡皆是充滿複雜、憂愁,彼此都沒有開口說話。
咚———
不知過去多久,第一節課的上課鐘聲,打破沉寂。
黑瀨泉深深地、宛若要將她印在眼裡地看了一眼白石千憐後,轉頭向前邁步。
他來到二年B班班門口,迎著平澤真武驚愕的目光,走到座位上坐下。
白石千憐緊隨其後,坐在他身旁。
但她沒有選擇開口,而是緘默地看向講台與黑板,靜靜等待老師的到來。
黑瀨泉亦是如此。
他們的關係,好似回到了原點一般。
在一切發生之前,他們就是這樣子,除了每天來到班裡後,會打聲招呼以外,就沒了任何交流。
現在的情況,比那時還更嚴重。
明明他們都深愛著彼此,關係卻僵持到不認識一樣。
難耐嗎?
自然是難耐的。
黑瀨泉已經在極力克製住想要離開這間教室,逃避到無人之處的衝動了。
也在壓抑著,將目光看向白石千憐,看一看她的欲望。
可他越是壓抑著這份衝動,白石千憐的臉,在腦海中就愈發清晰!
他忘不了,剛才所見到的白石千憐,她是那麼的哀傷、低落。
最終,黑瀨泉還是忍不住地偷瞥了眼身旁的白石千憐。
恰好,白石千憐也將目光投向了他,他們視線交觸後,便再也移不開了。
「對不起」
白石千憐翕動著櫻唇,無聲說出這三個字。
黑瀨泉讀懂這份意思後,將頭扭過,不再看她。
之後,他也沒再偷瞥白石千憐,但從那次對視後,他的臉色就明顯地低落起來。
到了下課,一直按捺著自我的平澤真武,立馬來到黑瀨泉身邊,像防賊般的看著白石千憐。
“泉,你跟我過來一下。”
他雖然是在和黑瀨泉說話,但眼睛卻一直在看著白石千憐,以防她做什麼。
“嗯。”
黑瀨泉低聲回應,和平澤真武一同走出教室,來到教學樓外,中庭的一處僻靜之地。
平澤真武站在自助販售機前,問道:“泉,要喝什麼?”
“隨便了。”
“行吧,那喝點礦泉水吧。”平澤真武投入五百円硬幣,拿了兩瓶礦泉水。
隨即,他拉著黑瀨泉在一旁的長椅上坐下,將水遞過去:“怎麼來學校了,也不和我說一聲?”
“想來了。”黑瀨泉心不在焉地回應著,將瓶蓋擰開,仰頭喝了一口水。
清冽的水衝過喉嚨,稍稍緩解了一些嘴唇的黏膩,喉嚨的乾澀。
在剛才的那一節課裡,黑瀨泉滿腦子都是有關於白石千憐的事,老師的話他一句沒聽進去。
沒辦法,白石千憐坐在他身旁,不得不令他在意。
平澤真武看著一臉低落的黑瀨泉,張了張口,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遲疑了好半晌的他,最終一咬牙道:“泉,我有個提議,要聽聽嗎?”
“說吧。”黑瀨泉低下頭,有氣無力地回應。
“要不……轉學吧?”
“轉……學?”黑瀨泉無神疲憊的眼睛,突然微微動蕩起來。
不是對這個提議感到心動和認可,而是不願。
要是轉學了,不就代表著——他再也不想見到白石千憐了麼?
白石千憐要是知道的話,又會是怎麼樣呢?
傷心?
還是說會就此放棄?
畢竟,她也不愛自己吧?
想著這些時,黑瀨泉情不自禁地又喝了口水,想以一些無意義的行動緩解雜念。
但他突然發現,明明沒有味道的礦泉水,突然變得苦澀起來。
“泉,你突然怎麼了?”一直觀察著黑瀨泉臉色的平澤真武,突然看他神情悲傷,不由得慌了!
“我……沒事。”黑瀨泉搖了搖頭,但語氣卻滿是失落,聲音略顯沙啞。
“我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的事?抱歉,我……”
“沒有,我自己的問題。”黑瀨泉低聲打斷,“轉學的事……我考慮下吧。”
或許,轉學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提議。
逃避是可恥的,但卻有用。
既然彼此見麵,會是尷尬的,那或許不見麵,是更好的選擇。
黑瀨泉不經意地抬起頭,透過中庭鬱鬱蔥蔥的綠樹枝葉,看向青空,微微眯起了眼。
總感覺……
自那之後,一切就變得虛幻,令人恍惚了。
而在兩人交談時,左側邊教學樓最頂端天台的護欄上,白石千憐靜靜地站著。
她看著中庭綠樹下坐著的黑瀨泉,心緒起伏動蕩。
某一刻,白石千憐抓住護欄的手,死死地握緊了。
“平澤真武,你偏要摧毀我的一切,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