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膳後,白芷在院子裡練了個滿頭大汗,賈歡從外頭回來,興高采烈的揚聲道“大小姐,三翠被杖斃了。”
白芷沒抬眼,三翠的死無關緊要,她隻在乎蕭意遠是不是死了。
她落了劍,“我出去一趟。”
賈歡趕忙追了上來。
快亥時了,白修明的屋子裡還挑著燈。
白芷能聽到他晦澀的讀書聲。
白家是武將出身,白芷的太爺爺、爺爺都是文武雙全,但獨獨到了白修明這一輩。
他打仗也厲害,但偏偏讀書不行,以前吃過兵法上的虧,回來又在朝堂上被文官隱晦的嘲諷了,他也聽不懂。
逼得白修明這把年紀了,還在挑燈夜讀。
賈歡呐然,“老爺真用功啊。”
白芷在苑前看了許久,才肯離去。
上一輩子白修明中計命喪邊關,敵軍將他大卸八塊,獨獨留了個頭顱回來。
蕭意遠把白修明的頭放在了她麵前,整整一月。
他逼著她眼睜睜的看著白修明的頭顱在炎炎夏日生蛆腐爛,發出惡臭的味道。
白芷嘔血三次,但次次都被蕭意遠請名醫救了回來。
“小姐……”
賈歡的呼喊傳來。
白芷回過神,“回去了。”
賈歡跟著走,嘴上也不閒,“小姐,你剛才想什麼那麼出神呢?”
“不重要,都過去了。”
白芷抬眼看向昏暗的前方,瞧著儘頭處那一點光亮。
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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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她似乎睡的並不好。
所以被叫醒的時候,頭昏昏沉沉。
“白姑娘。”
不是賈歡的聲音。
白芷驀然睜開眸。
葉景宴一張已經算是幾分熟悉的臉近在咫尺。
他眸中有歉意,“對不起,白姑娘。”
白芷沒說話,又聽到葉景宴道,“不管白姑娘信與不信,這藥不是我下的。”
白芷默了兩秒,才緩慢問,“今夕是何年?”
葉景宴不知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康元三十七年。”
白芷‘蹭’的掀開了被子。
熟悉的場麵再現,葉景宴被她掀下去了,栽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忍痛出聲,“白姑娘,你快些去彆的地方,待會人來了,我會說是我貪圖白姑娘你的美貌,自己闖進來的……”
……
白芷取了無雙劍出了門。
正中午,京城熱鬨著。
大街小巷都是郎朗叫賣的聲音。
白芷在窗邊的位置坐著,小二過來,她取了一錠銀子。
“好嘞,客官,有事您叫我。”
小二點頭哈腰的走了。
對麵的書館裡,人還不是很多。
書館老板也在吃中飯了。
蕭意遠很久後,才小心的放下那本書,取了懷中已經涼透的燒餅緩慢吃著。
白芷一直坐到了天黑。
看著蕭意遠看完了那本書,拘束的接過書館老板遞過來的水喝了。
他出門,白芷提劍隨上。
同樣的時間,相同的地點。
他的脖頸再次被無雙劍割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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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白芷回去將軍府的步伐慢了許多。
她一時間當真分不清是她記差了,還是做了一場夢。
可是什麼是夢呢,是痛徹心扉的上輩子,還是昨天,亦或者此時她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