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立刻有人送了紙筆進來。
呂大人握著那筆,一筆一劃的寫出了他開的方子。
“當歸……半夏……燈草……明決……”
他最後,泣血一般寫著自己的名字。
但寫到然字時,他的手一顫,毛筆要倒落,毀掉藥方。
一雙修長帶傷的手接住了毛筆。
蕭意遠將毛筆重新放進呂大夫手中,他握住了呂大夫的手,一筆一劃的寫完了最後一個然字。
呂大夫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他費勁的要看向白芷。
那張藥方被蕭意遠收起,他還是清淡的語氣,可每一個字卻又不輕。
“本王會為呂大夫正名的。”
呂大夫嘴角勾起一點點笑意,閉上了眼。
白芷的指尖發涼。
她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呂大夫,看著他臉上還沒乾涸的血跡。
她的手握住無雙劍,再去看蕭意遠。
蕭意遠將呂大夫的身子擺正,給他蓋上被子,給他擦去嘴角的血跡。
而後仔細的收起了呂大夫的絕筆藥方。
白芷抬劍的刹那,蕭意遠低涼的聲音響起,“小芷,這是個死局。”
他靜靜低眸看著她,黑色的眼眸中似乎是帶著心疼。
他在心疼她?
白芷冷笑出聲,“什麼死局,我能救呂大夫。”
殺了蕭意遠,回到昨日。
她就能救下呂大夫。
蕭意遠輕輕的搖頭,“小芷,父皇要定呂大夫的命了。”
白芷的臉繃緊,“呂大夫做錯什麼了?!”
她咬牙,“憑我白家兩百年的汗馬功勞,保不住呂大夫一條命嗎!”
她看著蕭意遠,眼底是猩紅的,“你們蕭家的皇位,是我們白家替你們守的!”
大夏地處中原,八麵受敵。
幾乎每年都有小仗,幾年一場大仗。
蕭意遠好看的一張臉依舊很淡然,他想將麵前疲乏的人擁入懷中。
可堪堪動了身子,白芷手中冰冷的劍刃便橫在了他脖子上。
蕭意遠輕輕張口,“小芷,你方才說的這些話,就是呂大夫一定要死的原因。”
白芷眸色一僵。
蕭意遠定定的看著她,“小芷,你說的話都是對的。”
“但說出來,即是錯的。”
白芷僵冷的笑,“對的話不能說?”
蕭意遠認真搖頭,“不能。”
皇家的顏麵不允。
白芷不想聽,不管蕭意遠說什麼,她都不信。
她要親自去做。
她不信,她回到昨日,不去衢州,清早進宮,趕在呂大夫被陷害進天牢前,帶他走。
她的心思,蕭意遠似是看穿了。
他眼眸中有心疼,也有幾分愧疚。
“小芷,你不能在呂大夫被陷害前,將他帶出皇宮。”
“若是他能出宮,前日也不必進宮了。”
白芷冷冷的看著他,想著蘇培駱,想著鬱龐,最後想起皇帝。
她渾身的血液就像是霎時間冷了下來。
她看著蕭意遠,緩緩的問,“是皇上要呂大夫死?”
蕭意遠點頭,“鬱龐隻聽父皇一人的話。”
白芷在天牢上見到鬱龐時,想到了,但她不信的。
她不信皇帝日理萬機,會放如此多的心思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夫身上。
她那時候甚至覺得,或許鬱龐也是蕭意遠安排的人。
“小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