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導燈的輝光,映射在了那本樸素書冊的文字之上。
夏亞沉默地合上了書冊,雙目無神地望向純白的天花板。
“麻辣個巴子的。”
夏亞的身前,黑裙少女的動作微微一僵。
然後她方才輕掩嘴角,發出了宛若銀鈴般格格的笑聲:“這位客人,雖然我是不怎麼介意,但在小店罵人可是要罰款的哦?”
“沒在罵你啦……我是在罵某個逆天玩意。”
“那倒黴東西可真是把我給坑慘了。”
夏亞的心情現在很複雜。
那本樸素書冊上,所記載的一字一句白紙黑字的文字,將夏亞此前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猜想都串聯到了一起。
如果說,此前夏亞能夠將赤紅這隻曆史殘響中所存在的寵獸通過魂約帶到現實中來——還可以用平行位麵,小世界之類的理論來解釋。
而統子的那個曆史傳說度——「被歲月遺忘之人」。
也可以勉強解釋為類似於遊戲通關之後的獎杯和成就,未必就有什麼真正的內涵。
但是再加上眼前從暗影議會所收集到的證據。
那麼所有的線索與跡象,便都指向了那唯一的答案。
所謂的「曆史殘響」——
其實壓根就不是一開始夏亞所理解的曆史留影,幻境重現,平行世界之類的玩意。
而是,一段真實的。
發生在當前世界線過往的曆史。
為什麼所有邪教團大多保持著彼此之間的默契,但偏偏灰燼教團和黃昏教團,就在神聖曆350年乾上架了?
那當然是因為就在四年之前的神聖曆346年,夏亞在蒼庭公國,把差一點點複蘇的黃昏半身給重新塞進了土裡。
順帶著,還把那具半身裡麵積蓄的全部神性和權柄碎片都給爆了出來。
在最後的時刻,黃昏半身從夏亞的天照之中,察覺到了灰燼之主的氣息,由此也確認了夏亞的身份。
對於這些神話生物而言,掠奪神性之仇,可不遜色於殺人父母,那可不得狠狠地報複回去。
直到現在,黃昏教團的那些人大約還以為,當初的夏亞就是灰燼之主一手培養而出,專門為了陰黃昏一手而存在的秘密武器。
而灰燼教團的邪教徒們大概也是一臉懵逼。
就算他們之中真有擅長占卜的存在,可誰又能想到,五百年後他們會在一場暴亂中丟失了一截左指骨汙染物,而這玩意居然還在五百年前出現了。
“嘶——”
“我這造的孽好像不小啊。”
夏亞倒吸了一口涼氣。
彆的倒是還好說,畢竟他在曆史殘響中接觸的人本來也就不算多。
稍微接觸多一點的諾頓,現在墳頭草更是已經兩米都不止了。
唯獨席爾薇雅……
雖然皆是出於善意,但自己畢竟是連著玩弄了對方兩次感情。
最後更是為了讓她可以在災厄大地的亂世裡更好的活下去,直接在席爾薇雅的記憶裡,種下了對自己刻骨銘心的仇恨。
而按照當前時間線的曆史,席爾薇雅可是實打實地成就了傳奇之座的。
這要是真被她找上門來複仇……那自己這小身板豈不是任人搓圓捏扁?
呼——
夏亞吐出了一口濁氣,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
“其實,這種情況很難發生,我是有點杞人憂天了。”
首先,距離「蒼銀魔女」席爾薇雅最後一次在西大陸現身,已經足足有五百多年過去。
哪怕是以傳奇的壽命來看,這也是極為漫長的一段時光——
也許她已然逝去,也許如其他失蹤的傳奇那般迷失在了維度縫隙裡,再也難以回返。
其二,哪怕那位蒼銀魔女真的還在西大陸。
但是相比於五百年的光陰,她年少之時那區區幾年的經曆,也僅僅隻是滄海一粟。
就好像中年人回憶年少時海誓山盟的愛情,隻會淡然一笑。
漫長的時間可以淡化很多東西,傳奇比常人站的更高,所看到的風景與世界也更廣闊。
經曆了五百多年的光陰,神性約莫早已經大於人性。
常人眼裡的生離死彆,在那些傳奇們眼中也許早已經目睹了千遍萬遍,再也難以掀起波瀾。
因此,年幼時寥寥一年不到的經曆,在如今的蒼銀魔女看來或許隻不過是稚嫩的小打小鬨而已,未曾會有多在意。
這樣想來,自己說不定還能靠著那段經曆,以轉世之類的身份在白塔混點好處啥的。
隻是,一想到當初那個喊著自己夏亞哥哥,在自己身旁宛若貓一般乖巧的天真少女。
此刻已經成為了那雲端之上高不可攀,漠視眾生的大人物——
夏亞的心底,還是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惆悵。
可能這就是所謂人心的複雜吧。
他重新收拾好了心情,再度將注意力拉回,卻發現那位黑裙少女,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側臉。
“咳——”
夏亞輕咳一聲。
“那麼把剩下的那點額度也花完吧。”
“我要確認一下,錫蘭的災難,與「朱紅薔薇」博爾吉亞家族的確切聯係。”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