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
伊莎黛拉在心中重複了一遍這個陌生的詞彙。
“沒錯。”
模糊的聲音,從那漩渦狀的麵具之中飄蕩而出。
通過漩渦麵具的孔隙,可以看到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
那位自稱該隱,身穿黑底紅雲長袍的麵具人目光深邃,明滅不定,掃視著遠方那破損的城牆。
還有那被劇烈爆炸聲所驚動,正看著四散逃離的深淵魔物群驚疑不止,不知道發生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逃跑的流民們。
“這個世界充滿了戰爭,悲劇,還有苦難……”
該隱的聲音悠長。
“而成為改變這個世界的拂曉……便是曉組織的內涵。”
“也亦是,我所創造曉組織的初衷——如同初升的太陽一般,創造一個和平的世界。”
他的目光鎖定在伊莎黛拉的身上。
“當然,我知道僅僅憑借著我一個人的力量……可以救得了一座村莊,一個城鎮……卻不可能救得下一個龐大的國家。”
“所以,我才會創立曉……同樣,我也在尋找誌同道合的同伴。”
“能拔出那柄石中劍者,即為艾斯嘉尼亞的新王。”
“你能成為預言者固然不錯,但讓我更為驚喜,卻是你所說的那番話。”
“不論是否拔出石中劍,你都會矢誌不渝地踏上為王的道路……比起王的身份與血統,更為重要的是,你有一顆王的心。”
該隱的目光悠遠,仿佛洞穿了亙古的歲月,直接抵達了那悠遠的未來。
“雖然尚且青澀,但從你身上,我看到了未來。”
“一個與伏提庚,與這方土地上當前聲名遠揚的所有大騎士和貴族諸侯們,都截然不同的光明未來。”
“也許,你真的可以成為照亮艾斯嘉尼亞亂世的那束光。”
……
“改變這個世界的……拂曉嗎?”
注視著眼前來自於“曉”的該隱,伊莎黛拉的目光微微動了動。
倘若是一般人說出這種話來,那她大約也隻會聽聽便過,並不會真的信以為真。
畢竟空口無憑的大道理,大理想誰都會講,但真正能夠做到的卻少之又少。
作為未來的弗雷斯塔帝國之主,倘若隨便來個演講家畫畫大餅就能夠讓她信服,那帝國早就被坑的體無完膚了。
可是,眼前這位自稱來自於“曉”的麵具人不同。
明明位階並不算太高,但是剛才魔物潮汐來臨之時,他卻是真真切切的以自身為餌,阻攔下深淵魔物,庇護了這方城鎮中萬千流民的性命。
雖然不知道該隱是用何等方式,讓自己免於那巨大爆破的餘波,但不論如何,那種行為都代表著巨大的風險。
他並非是那種隻會動動嘴皮子的理想家,而是真的賭上了自己的性命,去踐行自己那成為“改變這個世界拂曉”的理念。
如此想著,伊莎黛拉的眼中,也不由稍稍柔和了幾分。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她微笑了一下,將那柄被拔出的石中劍,收入了自己先前那騎士練習用劍的劍鞘中。
然後,向著該隱伸出了手。
對方的讚美,在旁人看來也許會略顯浮誇。
但伊莎黛拉的心中,卻早就已經有了與之相符的覺悟。
成為王者,久居高處,便必然要承受萬民的注視與議論……讚美與喝彩也好,流言蜚語也罷,伊莎黛拉都早已經習慣。
“說起來,我都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呢。”
“我名——”
伊莎黛拉想了想,說出了自己在這個世界中的化名:“阿托利斯。”
“倘若你,還有你身後的「曉」,真的想要成為照亮這個世界的拂曉的話。”
“那麼從今往後,我們也許少不了打交道。”
隻是,在心中默念著曉的名字,伊莎黛拉的心中卻也升起了幾分疑惑。
後世的帝國裡,有八大誓約家族,有圓桌騎士。
但是,她卻從未聽聞過曉,還有該隱的名號。
如此一個純粹的組織,還有著這樣一個令自己欣賞的首領。
相識的這麼早,按理說未來應當會留下痕跡才對。
還是說,是因為自己的到來產生蝴蝶效應,與曆史出現了相悖?
……
夏亞伸手,與眼前這位銀發的騎士握了握手。
那隻手並不怎麼粗壯,但其中卻蘊含著讓夏亞心生警兆的力量。
【重要人物「騎士王」對伱的好感度提高10點,當前的好感度為:20(相識)】
“不愧是未來建立弗雷斯塔帝國,登臨王座的至強者,想刷點好感度不容易啊。”
夏亞在心中暗道了一聲。
正如對方在打量著自己這位曉組織的初代目該隱一般,夏亞也同樣在通過漩渦麵具的孔隙,打量著身前這位年輕的騎士,也亦是未來的騎士王。
銀發紅瞳,身形並不如傳統騎士那般魁梧,反而頗為纖細,甚至可以說有些嬌小。
那秀美的臉龐輪廓,讓夏亞下意識地便聯想到了第二皇女伊莎黛拉。
不過這倒也沒啥可奇怪的,畢竟眼前這位弗雷斯塔帝國的開國皇帝,本就是伊莎黛拉的先祖,有著血緣間的聯係,容貌有些相似也在情理之中。
對方尚且身穿粗布衣裳,看起來也不過是青澀稚嫩的年紀,和夏亞在曆史殘響中第一次見到席爾薇雅時差不多大小。
但與新手任務的難度截然相反,夏亞從這位銀發騎士的一言一行間,都察覺到了極為強大的自信。
這是一位天生的王者,仿佛從誕生之時便是作為“理想之王”而存在的模板,哪怕尚且年輕,才剛剛獲得了石中劍的認可,但那份驕傲便已經難以掩飾。
也難怪夏亞剛才的一番表現,所收獲的好感度卻並不算太多,僅僅隻是剛剛跨越了「陌生」的階段,來到了「相識」的層次。
“不過風浪越大魚越貴。”
“越是難以達成的事項,獎勵也方才更為豐厚。”
此時此刻,夏亞感覺自己也興奮了起來。
他就喜歡這種有挑戰的事情。
而且最重要的是,與蒼庭古國的那次曆史殘響不同。
在這次的曆史殘響裡,夏亞已經完全搞清楚了,自己並沒有像席爾薇雅那樣可能被找上門來的後顧之憂。
也就是說,他可以儘情地大展拳腳了。
“一次的好感度不夠,那就刷上一百次,一千次。”
“雖然舊紀元的曆史細節早已經難以考證,但那位騎士王的發跡之路,還是有跡可循的。”
“掌握了先知先覺的情報,我要讓這個曆史殘響中的每個重大節點,都被書寫上該隱,還有曉的威名。”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裝裝神棍和先知,獲取信任。”
有了情報的優勢,夏亞已經構思出了很多種不同的玩法。
“而且,我似乎是擁有了某種意義上的不死之身……”
夏亞摸了摸自己的長袍。
就在剛才,他在魔物之潮的中心,一口氣引爆了閃閃空間口袋中所預備的全部「起爆黏土」。
那一口氣引爆的當量,都快趕上原版的藝術就是派大星了。
按照那個爆炸範圍,就算是使用閃現也沒法逃離爆炸的中心,畢竟閃現的使用有著冷卻時間和最大距離的限製。
事實上夏亞也壓根沒躲,而是直接在爆炸中心硬吃了這發耗儘了全部起爆黏土的超大爆破。
他也想測試一下,那爆破中心的超高溫和衝擊能否真正地殺死自己,當然,在這麼做之前,夏亞脫掉了自己曉的黑袍紅雲長袍。
那可是銀與赤紅花了老大心思才裁剪出來的,就這麼一件,真要被炸沒了那可就沒逼格了。
而事實證明。
起爆黏土殺不死夏亞。
雖然在引爆的刹那,超高溫便將他的大半肉身都升華為了灰燼與粉末。
但是夏亞卻還是能分明地感受到,那些灰燼與粉末作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依然能夠傳遞而來的觸感。
然後,隨著他的念頭一動。
那些灰燼與粉末便在頃刻之間重新聚合,生長出了血肉。
就離譜。
這都已經不是什麼高速自愈,超速再生了。
完全就是概念性的不死。
“單純從純粹的威力和破壞性而言,剛才的起爆黏土,已經達到了傳奇級彆。”
“這都無法真正殺死我的話……”
“也就是說,想要殺死我的話,得靠王座?”
夏亞目睹著眼前的銀發騎士與自己道彆,然後起身向著城鎮的方向,還有那些惶恐的難民群中走去。
不得不說,這位年輕的騎士王確實配得上「理想之王」的頭銜。
在極短的時間內,對方便迅速獲取了那些流民們的信任,就連周遭一些原本知曉他拔出石中劍,心生不滿的騎士們,在簡單的切磋了一番之後,也紛紛對其表示了認可。
甚至有人當場便立下誓言要成為侍從騎士,追隨這位拔出了石中劍的新王。
很快,一道道指令被下達。
流民們聚集在一起,開始朝著深淵魔物稀少的地域進行遷移,而騎士們則在一旁巡邏戒備,以防有深淵魔物再次來襲。
“也不知道這些人裡,有沒有未來的圓桌騎士,或是八大誓約家族的祖先……”
夏亞看著那些開始遷移的人群,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