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但沒有完全亮。
酒店的窗外,雷電交加。
明明已經是清晨時分,但是漆黑的烏雲卻依然將天幕籠罩的陰沉一片。
暴風雨在轟然鳴響,雨水砸落在玻璃窗上,化為了蜿蜒的小徑汩汩而下。
雖然現在從時間上看是早上,但是不論是對於剛從曆史殘響中經曆一場大戰歸來,還突兀聽聞了曆史被篡改的震撼消息的夏亞——
亦或者是對於守了夏亞一整夜未曾合眼的艾若拉而言,此刻卻都已經困頓異常。
席爾薇雅倒是不困,以她王座級的位格而言,僅僅隻是回溯一小段時光與過往曆史不過是小菜一碟,此刻依然神采奕奕。
隻是,蒼銀的魔女意動地看了房間裡那柔軟的床鋪許久,幾次想要開口。
但最終卻還是看著滿臉倦意的夏亞輕歎了一聲,在夏亞和艾若拉兩人的房間隔壁另開了一套房間。
反正自己本體已經被解放了,之後可以一直陪在夏亞哥哥的身邊。
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
之前當了那麼久的貓型電燈泡都忍過來了,現在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
……
嘩啦,嘩啦。
浴室中傳來了水流聲,是小艾在洗澡。
“假作真時……真亦假嗎?”
夏亞穿著寬大的睡衣坐在床邊。
一邊擦著自己剛洗完澡還有些濕漉漉的頭發,一邊思索著有關那被篡改曆史的一切。
腦海之中,那「禍國者」的稱號依然在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輝,令夏亞不由有些出神。
整整兩百枚時之砂。
哪怕是對他而言,這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收獲。
按照時之砂商城裡所標注的價格,兩百枚時之砂都已經足以兌換到那個紫色稀有度,可以增加一個額外魂約數量的超凡道具「雙生魂環」了。
亦或者是創造出四五個全新的超階技能,並且將其都提升至「超凡入聖」的熟練度等級。
而哪怕僅僅隻是時之砂在精神海洋中所給予的反饋,也已經將他推行到了六環的地步。
倒是也不枉費他費儘心思地在艾斯嘉尼亞的曆史殘響中做了那麼多事情,也亦刷了那麼多聲望。
隻是——
此時此刻,回想著席爾薇雅的解釋。
夏亞的心中,卻也升起了無法掩飾的負罪感。
他並不後悔進入「蒼庭古國」的曆史殘響,因為在那個曆史殘響之中所做的一切,他都確實可以稱得上無愧於心。
夏亞沒法陪伴席爾薇雅一直走下去。
而那時的席爾薇雅,也確實太青澀,太稚嫩了。
若非是他用月讀改寫了席爾薇雅的記憶,用仇恨給予了當時的席爾薇雅活下去的動力。
那麼那位青澀稚嫩的公爵之女,是絕對沒法靠著自己一個人的力量,在災厄大地時期的亂世之中生活下去的。
但是,這一次「艾斯嘉尼亞」的曆史殘響則不同。
他原以為那方曆史殘響中的一切,都是舊時代的逝者,無論自己在其中如何行動,最終還是會回歸到曆史的正軌之上。
自己不過是演了一場好戲,最終戲劇落幕之後,除了聖羅蘭學院的曆史教材上多出了一個曆史人物“該隱”的名號以外,什麼也不會改變。
可是,這一次,他卻想錯了。
戲中情,戲外人。
其中的界限,從來都不曾分辨的那麼清晰。
“成就王座,需要在過往的曆史中留下屬於自己的烙印。”
“所以,伊莎黛拉她之所以會在聖劍的幫助下回溯曆史,以騎士王的身份降臨在千年前的艾斯嘉尼亞……便是為了在曆史中留下痕跡,以此突破王座級吧。”
“以她的手腕與實力,哪怕沒有我的幫助……雖然也許會多耗費上幾年的波折,多損失上一些士兵,但是最終也一定能走完騎士王的征伐之路,完成統一。”
“屆時,目的達成,她也便可以回歸正確的曆史,順利成就王座。”
“隻是——”
夏亞有些沉默。
不論他是否出於有心還是無心。
那位第二皇女的命運,卻確確實實因為他的存在,而走上了截然相反的軌跡。
與正確的曆史為敵,以一己之力,開辟出了一條全新的支流。
哪怕有聖劍的庇護,那也是十死無生的絕路。
這讓夏亞有些後悔。
不論怎麼說,他對這位第二皇女的印象都還算不錯。
不但在先前備戰蒼庭古國終幕的那一戰前,相當土豪地大力讚助了他相當多的資源。
在博爾吉亞的那場家宴上,伊莎黛拉也同樣冒著聖劍解封功虧一簣的風險出手,若非是她的存在,那麼古德裡安也絕不會那麼輕易地死去。
實際上,在夏亞的心中,早已經把伊莎黛拉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但如今的一切,卻讓他開始質疑自己進入曆史殘響的正確性了起來。
自己,真的有資格進入曆史殘響之中……然後,以外來者的姿態,去乾涉其他人的人生軌跡嗎?
……
啪嗒。
浴室的大門被打開。
緊接著,灼熱的蒸汽化為水霧,在浴室門間彌漫而開。
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夏亞微微抬頭,隻看見金發的少女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教師的服飾。
而在她那淡金色的發絲之間,則戴上了一方做工精致,兩側有著凸起的黛紫色犄角的頭飾。
那是當今情趣用品商店最流行的商品——「魅魔頭飾」
艾若拉走到了床邊,輕輕地跪坐在了夏亞的身旁,那宛若冰雪般白皙的肌膚在沐浴後帶著紅暈,於魔導燈光的映照下,有著些許透明的質感。
她拉開被子,將一隻修長的黑絲美腿伸入其中。
然後,艾若拉微微側過頭,歪著腦袋看向夏亞,那宛若瓷娃娃般素白的俏臉上不帶一絲情感。
“還不睡嗎?”
夏亞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麵前穿著教師OL服,帶著魅魔犄角頭飾的少女:“這樣睡?”
倒不是他不解風情,隻是因為眼前的小艾讓他有些陌生。
這姑娘平日裡是那麼的傲嬌和彆扭,雖然睡在一張床上,但被子卻向來都是裹得嚴嚴實實的,不給自己偷偷摸摸夜襲的機會。
至於情人或者說夫妻間的一些親密與福利,也向來都是發的扭扭捏捏的,偶爾膝枕一下便已經極為難得。
今天怎麼突然開竅,變得這麼主動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