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竟然從那黃昏的光暈之中跌落了出來。
好歹自家的塔主也是五百多歲的大齡剩女了,就算有一整個白塔作為嫁妝,可真要嫁不出了該怎麼辦。
但是,剛才哪怕有自己麵對夏亞哥哥的時候放鬆了警惕的緣故,更是因為聽到了伊莎黛拉和夏亞哥哥的對話而短暫破防。
這裡曾經是白塔的創建者,蒼銀魔女席爾薇雅用來埋葬己身的墳地。
一位王座強者的居所,富麗堂皇一些倒也沒什麼不妥。
那古樸的書冊猛地合攏。
夏亞的眼中同樣流露出一絲懷念之色,那對他而言也是十一年前的往事了。
然後,那素白的俏臉之上,一抹紅暈飛速彌漫而開。
哪怕隻是邪神的半身神降,並未完全體的降臨。
“懂了,所以是那個男人回來了。”
夏亞看著那隻白貓落荒而逃地消失在了黃昏的光輝中,點了點頭。
“但是沒辦法,我的軟肋和弱點已經存在了,而且貌似去除不掉。”
“但是——”伊莎黛拉的話語微微停頓:“如果你沒有立刻騎著白馬破開人群,一劍將那火刑架斬斷,那我應該會很生氣。”
他將白貓抱起,那平靜的聲音在白貓的耳畔輕聲響起。
太社死了。
“若是我不自己親身經曆一遍相似的事情,那我便無法原諒當初的那個自己。”
黃昏的光輝閃爍。
當那光芒散儘之時,長眠位麵也亦隨之恢複了寂靜。
那名為“愛情”與“欣喜”的狂潮衝刷著那作為核心的精神力,讓白貓的身形都變得有些虛幻,仿佛隨時都會潰散。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
——節選自《蒼銀魔女日記》第七百零五頁,神聖曆903年,夏花之月,30日。
倘若跑的慢上了一步,被夏亞哥哥知道自己其實早就在心中不止一次地妄想過,要把他用術式束縛在小黑屋裡,然後自己親身上陣強推拿下一血,過上沒日沒夜的性福生活的話。
但是,王座與四環,高高在上的白塔之主與聖羅蘭學院的一位學生。
“但是現在,我想試著……對他人寄予一下期待。”
伊莎黛拉將自己的身體湊近了夏亞幾分:“帝都周圍還有幾處傳奇以上的邪教團氣息,應該不是灰燼之主那般完整的神降,但也亦是半身級彆的降臨儀式。”
若非如此,當初席爾薇雅也不會放心地留下一具精神化身來照看夏亞的安危,自己則安心地讓本尊返回白塔本部處理事務。
就算夏亞此刻也已然擁有了王座戰力,但以伊莎黛拉與夏亞二人之力對抗六尊半神,哪怕有著聖劍的加持,卻也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偉業。
“而席爾薇雅冕下您又要離開白塔,將那一大堆事務全扔給我了,對吧?”
依然是那般仿佛洞穿了心靈的話語。
夏亞的話語微微一頓。
“和其他的那些女人,尤其是和席爾薇雅劃清界限。”
……
“說起來,你還沒回答我呢。”
“也有人對我的期望帶著惡意,希望我能夠自甘墮落,與他們同流合汙,以此來維係住既得利益群體的利益。”
“這樣的態度,一直持續到夏亞你的出現時,方才發生了改變。我對你產生了期待,即便在開始時連我自己都沒有察覺——”
伊絲維妲無奈地歎了口氣。
“席爾薇雅,我期待著與伱的本體再度見麵。”
“我對席爾薇雅許下過承諾,等我回來以後,她便是我的未婚妻,這是男人的諾言,即是責任,也是義務。”
“更何況是開辟第五紀……”
但不論是在夏亞還是伊莎黛拉的觀感中,卻都已然恍若隔世。
他微微笑了笑:“我說,我想要在那處空想帶中,去試著體驗一下歲月變遷,時光荏苒的感受。”
側宮之中,伊莎黛拉環抱著雙臂,平靜地注視著夏亞與白貓的互動。
“好歹也在空想帶的餘燼裡呆了那麼久。”
“若非如此,我當初就該在現實中坐視陛下隨著空想帶一同消亡了。”
“因為我想,再給我一年的時間,便可以把西大陸之上所有的隱患儘數解決。”
但是很快,她那雙純銀的美眸之中,便再也掩飾不住那縷漣漪與波瀾。
「如今的夏亞哥哥,變得更讓我熟悉了……」
“不清楚。”伊莎黛拉視線轉向遠方夜幕下的帝都:“這種感情很模糊,非要說出來的話,就好像你曾說過的魔女狩獵那樣。”
寬闊的大廳之中,銀發的魔女靠坐在銀質的主座之上。
微薄的黃昏光芒湧現。
淡金色的文字在虛空中顯現,也亦阻斷了伊絲維妲繼續建議的可能性。
他伸手將麵前的銀發女皇攬入懷中:“幸運的是,當時我隻能在迪瑞絲同學的夢境裡YY一下男人的終極理想。”
霎時之間,整個長眠位麵的殿堂之中,隻餘下了銀質主座上的席爾薇雅一人。
虛幻的昏黃羽翼自她的背後層層疊疊地垂落而下,她本人則手握著一方精致的玻璃酒杯微微搖晃著。
“隻是,這樣大幅度的興建分塔,卻也需要大量消耗白塔的儲備資源……”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那就,隻有提出這等要求的白塔塔主本人方才知曉了。
“而西大陸,應當也可以徹底進入平穩的第五紀了。”
隻看見銀發魔女手中的玻璃酒杯被猛地捏碎,化為了四散的晶瑩玻璃碎片,殷紅的酒液灑落一地。
沒辦法,習慣了。
緊接著,那隻優雅的白貓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一輕。
但哪怕是尋常的半神與王座,也絕不該那麼輕易便看穿自己心中所想才對。
當夏亞撫摸自己的時候,席爾薇雅感覺一切又回到了那個冰冷的冬夜,回到了那個怒濤奔湧的格蘭特海。
“當然。”
“因為作為此世全部之惡被燒死在火刑架上,以此來換取神明的寬恕,本就是世人對於我的期望。”
「其實我……始終隻想像當初那樣依附在你身旁就好了啊。」
「真是羨慕小艾啊,在我們看來不過是三個月的光陰,但是她卻可以跟在夏亞哥哥身邊,用十年的時間一點點陪著他長大。」
伊莎黛拉用那雙赤色的美眸凝視著夏亞的眼睛:“你想什麼時候和我成婚?”
當初在曆史殘響之中,夏亞於席爾薇雅而言是拯救者,將她從黑暗的泥沼中拯救而出。
「而且,我分明感覺到。」
當再次回過神來之時,它感覺自己已經落入了一個堅實有力的懷抱之中。
「這樣的夏亞哥哥——」
“我可以讓迪瑞絲將她深淵裡的那些同族們都帶來,每晚為你織夢。魅魔的夢境,足以滿足你的一切色欲與幻想,遠比現實中所能達成的要來的更為刺激。”
“為了回應世人的期待,我帶上了那名為「帝國第二皇女」的麵具,學著變得完美無瑕,變成那個被萬民所期盼的模樣。”
白貓掙紮地跳出了夏亞的懷中,然後踉踉蹌蹌地消失在了黃昏之中。
整個西大陸,自然也唯有那一人。
“帝國的子民還有群臣們都在歡呼,帝國將要出現一位中興之主。”
伊莎黛拉看著宮殿外的夜幕:“在過去,我正是這樣活著——如同一麵鏡子,顯現出合乎他人期待的完美姿態。”
那指節間所蘊含的淡淡暖意,讓白貓在刹那間有些失神。
而自己作為席爾薇雅的娘家人,自然得為自家塔主的終身大事操心。
她看著伊絲維妲消失的方向,有些訝然地眨了眨眼睛。
伊莎黛拉頓了頓:“如果可以的話,我更想早點舉辦婚禮。”
「那是他的家鄉。」
夏亞搖了搖頭。
雖然這畢竟隻是精神化身,並沒有確切的肉體,與靈界的交感會更加直接,也亦更容易被洞穿精神力的波動,而且自己麵對夏亞哥哥毫無戒備,更彆提建立認知屏障之類的防禦措施。
“陛下您的所有特質,不論是白毛,紅瞳,還是軍服姬皇女的屬性,確實都恰好落在了在我的好球區之上。”
「時隔三個月,夏亞哥哥終於回來了。」
夏亞想了想:“既然如此,倒不如讓他們把那些半身降臨儀式完成。”
娟秀的金色字跡停頓。
席爾薇雅花了許久的時間,方才平複下了心中心潮起伏的情思,繼續讀取起了那具精神化身接下來的記憶。
伊莎黛拉歎了口氣:“我就知道。”
素白的手指微伸,那本古樸的日記本再次悄然浮現,嘩啦間自動翻到了空白的一頁。
“艾若拉小姐也就算了,她作為冬之花家族最後的遺民,帝國本就對她有所虧欠,我也知道比起離開你她恐怕寧願選擇自殺。”
「幸好我的化身跑的快。」
……
“明白了。”
但是實際上,那高高在上的魔女之身中,卻藏著一顆懷春少女的小心思。
“一年前,我恐怕也想不到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就好像在那段錯誤的曆史裡,某個人哪怕違逆曆史大勢,也要從空想帶中將我帶回現實一樣。”
“什麼樣的期待?”
說罷,她便嫻熟地退出了長眠位麵,回歸了主物質位麵的白塔之中。
這種事情,再聯係下塔主冕下您往日裡的作風,就算是用腳指頭都能猜到啊。
她那精致的眉頭微微蹙起,但很快便又舒展而開。
單論這具白貓模樣精神化身的位格,那也是傳奇級彆的存在,必要的時候調動權柄,更是可以擁有臨近王座的戰鬥力。
好聽的輕笑聲再次在白貓的耳畔響起。
這世間唯一可以信賴的事物便是自己的力量,這是作為皇女的伊莎黛拉從小到大所一直被灌輸的準則。
不過猶豫了片刻,她還是任由夏亞將自己攬入了懷中,並未掙紮與抵抗。
但是幾次下來,伊絲維妲也早已經摸清了這位蒼銀魔女的脾性。
原本枯槁的,凝固在黃昏裡的破敗宮殿被翻新重建,又一次變得生機勃勃。
當時,同樣也是那麼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將她從冰寒刺骨的海水中拉出,賦予了她新一次的生命。
“說實話,比起我們初見時那個冷酷嚴肅的皇女,我還是更喜歡現在的陛下一些,因為現在的陛下更有人味,而不再是一具莫得感情的完美政治機器。”
“你想怎麼做?”
“這段時間,失落領域的邪教團們頻繁在帝國境內異動,我們白塔也亦協助帝國各地的統轄局與軍部,協助打擊邪教團的活動。”
夏亞不由笑了笑:“難道不該是開著機甲黑騎士,直接一個核爆將那裡移為平地嗎?”
“並非是不願……而是既不會,也不敢。”
“這一次,我可以心中再無芥蒂,毫無顧忌,毫不虧欠地擁抱你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
雖然夏亞說的平靜,但在任何人看來,這般想法卻與在刀尖上跳舞並沒有什麼差異。
這位銀發的新任女皇卻忽然笑了,冰雪消融,美不勝收。
“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