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珠剛才還想怎麼嫻兒變得如此厲害,現在心軟的一塌糊塗,隻覺得是那老虔婦太過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此事,你爹定是不知情的,我一會去找他。”
宋嫻抬起哭的梨花帶雨的小臉,“我從敵營跑回來,是不是真的會連累妹妹?”
宋鳶也心疼,“阿姊,我不怕,你不用擔心我。”
這事鬨的這麼大,宋渡也不能裝不知道了,一邊是親娘,一邊是夫人。一邊是大女兒,一邊宋府的其他姑娘。他左右為難,頭疼的厲害。
眼下,他來到宋嫻的屋外,來回踱步,卻不敢進去。還是沈明珠看到了他,他才踏步往屋裡來。
宋嫻問他:“叛軍讓爹投降救我,爹已經放棄了我一回,如今祖母讓我入庵堂,爹還要放棄我一回嗎?”
宋渡心中有愧,“嫻兒,爹也是沒有辦法。時下看重女子名節,你堂姐還正在議親,你定能體諒一二啊。”
沈明珠聽他這樣說,怒火中燒,“宋渡,嫻兒不是你親閨女不成!”
宋渡撓了撓頭,“夫人,我們膝下無子,以後還要靠侄兒,如今影響了侄女議親,對我們無甚好處。”他知道這是沈明珠的軟肋,隻有提起這事,沈明珠才有可能妥協。
但他低估了沈明珠,沈明珠決然地說:“我們和離,嫻兒從此姓沈!”
“什麼!”宋渡吃驚地問道。
“娘。”宋鳶也被嚇到了。
宋嫻在心裡歎了口氣,拍了拍沈明珠的手。真正的宋嫻確實已經死了,她占著宋嫻的身子,還要影響她的家人,確實不妥。且,她在宋家要偽裝行事,多有不便。
她站起來,麵對著沈明珠,“娘,你就當我沒有回來過。”
她又看向宋渡,“爹,我求你立一個衣冠塚,以後就當宋嫻死了吧。”原身沒有出嫁,不能葬在夫家的祖墳。宋嫻用了她的身子,希望宋渡能給她立個衣冠塚。
“阿姊!”宋鳶慌張站起來,“我根本不在意彆人嚼舌根子,你彆走!”
沈明珠氣的往宋渡身上打,“你要逼死我嗎!”
宋渡歎口氣,“也不差這一會,你要是走,就等晚上再走吧,以後也莫要說你是刺史之女了。我的嫻兒,早就死在叛軍手裡了。”
“好。”
到了夜晚,宋嫻褪下了身上華貴的衣袍,穿上粗布衣服,也卸下了頭上精美的發釵。沈明珠和宋鳶被關了起來,所以在宋嫻離開時,並沒有人送她。
宋渡給她準備了馬車,但是宋嫻沒上,隻是將自己從敵營中偷來的馬牽走了。
她自然不怨宋渡和祖母,因為本來就是陌生人,沒有收留她的義務。但是用了原主的身子,宋嫻就替原主想了想。原主若是僥幸沒死,回來等待她的,就是青燈古佛相伴一生。
她這虛偽的爹,狡詐的祖母啊。
宋嫻騎馬行到蒼山山腳,想著也不差這一會,她抓了些蛇裝在袋子裡折回刺史府。
老夫人院子裡,陳嬤嬤立在她祖母身邊,“老夫人,大姑娘走了。”
老夫人挑了挑燈花,“那丫頭,生來是個賠錢貨,還不如死在敵營落個好名聲,竟然還有臉回來。我說讓她沉湖,渡兒不夠狠心,竟然求我讓她去庵堂。現下她假死離開,總歸是不太妥當。”
陳嬤嬤安慰道:“大姑娘身子弱,身子也未痊愈,外麵正亂,也許挺不過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