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聽夫人的!”廚子爽朗道,“早就聽說您改良的一些菜品,連伯爵都讚不絕口呢。”
莉莉安也不客氣,動手指揮起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誰來了她也不能怠慢了自己的胃。
海虹乾和裙帶菜乾下鍋,海貨本身帶鹽,毋須添加,但莉莉安還是加了胡蘿卜、歐芹為調味。
熬製出的高湯,光是聞著就鮮美無比,不亞於係統贈送給莉莉安的味精湯底。
而且,這還是百分百自然的呢。
待高湯熬出來,她又吩咐廚子動手殺魚。
莉莉安特地強調了要把魚內臟清理乾淨——她可受不了翠峰堡的直接烤製習慣。在裡麵塞入歐芹、蘿卜和土豆,並用現熬的高湯與葡萄酒燉煮。
燉魚說快不快,莉莉安又趁著這個功夫,將調製糖醋汁以及也一並交給了廚子。
…………
……
阿諾德·克萊蒙從港口歸來時已是晚上。
他風塵仆仆下馬,管家法勒趕忙上前,牽住韁繩的同時,還不免好心提道:“大人,夫人已經在餐廳等候多時了。”
“她在等我?”
火光照亮了阿諾德的麵龐,白發之下,伯爵不禁挑了挑英挺眉梢:“那就直接去餐廳。”
推開餐廳大門,餐桌邊的姑娘立刻抬頭。
她似乎等待許久了,端坐在餐桌邊,火光照亮了那還凸顯著幾分稚嫩的麵龐。
觸及到阿諾德的視線,莉莉安趕忙拎起裙擺起身:“奔波一整天,一定沒好好吃飯吧,今夜我請廚房做了燉魚,不如來嘗嘗看?”
阿諾德因常年發號施令而習慣性擰起的眉心不自覺放緩。
即使活了這麼久——遠超七十餘年,家中有人等待他一並用餐,對克萊蒙伯爵來說仍然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伯爵邁開大步上前,他瞥了一眼餐桌上從未見過的菜品,略略露出笑容。
“又是你的新點子,莉莉安,”他沉聲說,“我開始期待了。”
“請。”莉莉安欣然側頭。
待伯爵落座,拿起勺子,莉莉安才同樣低頭看向眼前的燉魚。
一個小時之前的河魚還是活的,加入葡萄酒後,幾乎沒什麼土腥味,隻留乾貝高湯與土豆澱粉的鮮甜。老實說這樣的菜飯不是莉莉安的口味——太西式了,她還是不太喜歡麵包配燉魚這種搭配。
但看伯爵舒展開的神情,足以證明這道菜很得他歡心。
隻是,阿諾德和羅蘭一樣,同樣淺嘗輒止後就放下刀叉。
連那文雅的姿態都如出一轍,端莊的伯爵放下餐具依然脊背挺拔,賞心悅目到像是一副燭光下的人像畫。
這更讓莉莉安微妙了。
沒聯想起來還好,如今聯想起來,羅蘭·羅賽爾的眉目、姿態,尤其是那雙寶石般的藍眼,實在是和阿諾德太像了。
羅蘭又口口聲聲說什麼伯爵待他視如己出之類
的(),不會真的是私生子吧?
請不用擔心(),菜飯很美味,”阿諾德好似看出了莉莉安的想法,“燉魚很簡單,卻有家的味道,在碧藍港這麼久,還是第一次吃到鮮美滾燙的晚餐。隻是到我這個年齡,晚餐還是少食為好,免得因腸胃問題耽誤政務。”
他的說辭讓莉莉安停了瞬間。
緊接著阿諾德便莞爾:“想說什麼就說,你已經是我的妻子了,莉莉安,不需要擔憂是否會得罪我。”
莉莉安:“……那我就直說了,阿諾德。您不必要這麼拚命,羅蘭去哪了?”
阿諾德側了側頭:“你很在乎他?”
這話問得莉莉安莫名心虛。
但——她輕咳幾聲:“是羅蘭口口聲聲說為您分憂的,您再在休息幾天,徹底養好。把政務交給他不好麼?”
羅蘭·羅賽爾走得比阿諾德還要早,在伯爵動身之前就離開了翠峰堡。
他向來行蹤神秘,莉莉安也沒意外。倒是來到碧藍港沒見到他人,讓她多少感到奇怪。
“他確實在為我分憂,”阿諾德非笑似笑,“羅蘭是名商人,也是我的合夥人,他去忙自己該做的事情了。”
也就是說,去管理貿易公司了?
既然阿諾德恢複了健康,莉莉安倒是也不意外。
隻是……
燭火之下,阿諾德·克萊蒙伯爵碧藍眼眸看過來,像是探究,也像是觀察。
“儘管你我很難有夫妻之實,但你到底是我的妻子,莉莉安,”他放低了聲音,帶著幾分告誡,“與羅蘭走得太近,對你我,對他,都不太好。我可不想處理多餘的流言。”
莉莉安:“……”
夢裡的事情與現實毫無關聯!莉莉安在心中勸誡自己。
她還在夢裡吃了諾瓦利斯的血肉呢,吃人這事難道不比和羅蘭睡了一覺更荒唐?
“我與羅蘭並未單獨相處過,”她說,“若您不放心,可以向我的女仆求證。”
“當然。”阿諾德驟然笑了起來,“我相信你,莉莉安,隻是簡單提點。事實上,我也有求於你,希望你同樣能為我分憂。”
一句話輕描淡寫地揭過剛才的敲打,阿諾德繼續道:“在翠峰堡時,你追查到了殺人凶手和瘟疫源頭,這令我印象深刻。而碧藍港有樁命案發生,而我實在分身乏術,也許你能出手協助一番?”
莉莉安一凜,頓時將淡淡心虛拋到腦後。
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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