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骨想得頭痛,吃了飯草草睡下,第二天早早去學校上課。
課還沒上完,就看到陸景升等在操場上了。
不過,這次,陸景升倒是很有禮貌,沒有打擾梅骨上課,也不像過去那樣擺臭臉,笑容滿麵和學校裡每個老師打招呼。
梅骨終於上完課,將陸景升帶出了學校,帶去學校附近的小池塘邊。
“跟我回家吧,梅骨,”陸景升笑眯眯地說,從未有過的溫柔,“還生我氣呢。”
梅骨看著陸景升的笑臉,有一瞬的恍惚。
“我改還不行嗎?”陸景升來拉梅骨的手。
梅骨後退了一步。
陸景升愣了愣。
“我們選一個日子去把離婚證辦了吧。”
“我說了我不想離婚。”
“我想。你有什麼條件,說說看,能力範圍之內的,我儘量滿足你。”
“你要離婚可以,你媽當初要了我多少彩禮錢,你十倍還給我。”
“那我們隻好法庭見了。”
梅骨說完要走,陸景升一把拉住她:“梅骨,娶你是我一生的理想。”
就是這句話,當初就是這句話騙了她。
梅骨隻覺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掙脫陸景升,就彎身在小池塘邊吐了起來。
……
……
這個孩子,來得如此不是時候。
“表姐,懷上一個孩子太不容易了,你不能打掉這個孩子。”對於一個不孕不育患者,衛青做夢都想對著小池塘乾嘔一次。
“表姐,你彆離婚了,孩子需要一個完整的家。”
衛青的勸解是發自肺腑的,真誠的。
梅骨需要一個人安靜一下,捋一捋思緒。
結婚三年,她都沒有懷上,偏偏在鬨離婚的時候懷上孩子,難道老天爺也不希望她離婚嗎?
已經入冬,北風在永和村裡呼呼刮著。
梅骨的肚子在大衣底下依然扁平,還沒有兩個月,要拿掉,完全來得及。
可是梅骨猶疑著。
她的手撫在她的小腹,雖然隔著大衣,但作為母親,她已經從心裡感受到那裡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和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梅骨不想回家麵對衛七巧,也不能回陸家去,下班了依然留在學校。
張麗麗看到她,了解地衝她招手,把校長室的鑰匙給她,告訴她校長室小門後麵就是自己的宿舍,梅骨可以睡在那裡。
“我可以用一下師姐的電腦嗎?”
“當然可以,隨便用。”
張麗麗說著,把校長室的門帶上,回城去了。
明天就是周末,她要回城和老公、孩子團聚。
看著張麗麗歸心似箭的樣子,梅骨不免有些心酸:像張麗麗這樣的女孩子,當姑娘時有父母的疼愛,嫁人了有老公的疼愛,不管人生什麼階段都有溫暖的家,為什麼人比人,差這麼多?
梅骨關了校長室的門,坐到辦公桌後,打開了張麗麗的辦公電腦。
梅骨有很多年很多年沒有寫過什麼文字了,也許是師範畢業回鄉後,一直幫著衛七巧忙農活,也許是嫁給陸景升後……
“很多當作家的女人,婚姻都不幸福。”陸景升曾對梅骨這樣說過,像給梅骨施了一道魔法一般,讓她生活多痛苦都不敢輕易在文字中寄情與傾訴。
今夜,校園安靜,夕陽西沉,玉兔東升,梅骨突然有滿腔想要說的話,對誰說都不合適,隻能對自己說了。
梅骨打開電腦網頁,那不知注冊了多久的博客,都已經長草了。
這樣也好,這樣就能讓她找到一個悄悄傾訴的角落,不被人察覺和關注,好讓她肆意痛哭一般。
梅骨啊,梅骨啊,你該怎麼辦啊?
梅骨在博客上打下了這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