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神念則歎息:“詭難修,詭難修,中門得其正,可通地,可通天,可通太乙,可通本源,何不修正,何修詭邪?詭難修。”
這些是最響亮的神念,其中還混雜著很多神念,那些神念大多隻是在重複著詭難修,或者乾脆隻是在大笑,楊梟並不知曉那些神念究竟在笑什麼,隻笑得那霧氣翻騰不止。
他心有謹慎,不敢多言,偏又好奇的緊。
他不知道這究竟是不是夢,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夢,那麼他的意識絕不會這麼清楚,更不會產生究竟是不是夢的懷疑。
正當他思慮紛飛之際,身旁一朵灰霧翻騰起來,一道神念傳入楊梟心中,“何方仙友神遊至此,竟坐於本道近旁?”
楊梟見那灰霧氣勢磅礴,心中更不敢言。
可隱隱的,他又覺有些好笑,他倒不是笑這霧氣說話文縐縐,他笑自己本體不過是隻吃老鼠的夜梟,偏偏到這霧氣嘴裡變成了什麼仙友。
可那霧氣卻是不依不饒,發出神念道:“仙友何故不言,可是初來靈台?”
靈台?
楊梟覺得耳熟,便問:“靈台方寸山?”
那灰霧明顯愣了一下,說道:“靈台便是靈台,何來方寸山一說。然,此名甚妙,甚妙。”
那霧氣時而如龍,時而化獸,玄妙不可方物。
不是靈台方寸山,得到這個訊息楊梟便不再言語,他不知自己為何跑來此地,但他來此方世界三年,第一次聽見其他聲音,當即也不管這究竟是不是夢,便在那團灰霧間,如饑似渴的聽了起來。
在這些神念中聽了半晌,他終於得了一些門道,這些訊息是絕大部分都是他無法聽懂的,但是在這些神念紛飛間,有些訊息被一再重複。
它們分彆是,人仙,地仙,天仙,金仙。
當然其中還有一些關於太乙和本源的訊息也被提及,但相較於前麵四個,太乙和本源出現的頻率不高,就連金仙和天仙的頻率也不高,最高的頻率便是人仙和地仙。
楊梟心裡泛起了嘀咕,或許這霧氣裡的神識大概都是些人仙和地仙,這才在這裡一再重複。隻是...仙...
楊梟不寒而栗,那是何等的存在...為何他一隻梟會在睡夢中跑到這等地方來,一念至此便心生不安,隻覺那些霧氣憑空大了無數倍,和這些霧氣相比,他實在太過渺小,楊梟當即便想離開此地,回到那樹洞巢穴去。
念頭剛生他便覺察自己就快醒來。
然而此刻,楊梟身旁那團如龍般翻滾的霧氣卻突然說道:“仙友請留步。”
楊梟意識竟硬生生在霧氣中停住了。
“何事?”他強自平靜問道。
“吾觀方寸山此名甚妙,敢問道友聞本部詭道百言,有何感悟?若有感悟,不妨道來,也可彼此印證交流一番。”
本部詭道。
楊梟心想那大概就是此前那洪鐘大呂般聲音說得一百來個字。
隻可惜,他大概知道那些字很厲害,但於他身份卻是不符,此刻的他隻是一隻艱難求生的貓頭鷹,生存尚且艱難,對那洪鐘大呂般的聲音能有何感受呢。
隻是那霧氣卻不放他離開,四周更是有霧氣繚繞著包圍過來,那霧氣似乎是個有名有姓的家夥,他一發話,周圍很多神念都跑過來聽。
楊梟心裡愈發不安,他急於脫身而去,見那霧氣形態各異有如群獸攢動,便隨口吟了首前世的詞句:“薄霧濃雲愁永晝,瑞腦消金獸。”
這具詞從楊梟神念發出,在霧氣中顯得分外詭異。
周遭都安靜了下來,它們不知道楊梟究竟在表達個什麼「意思」
那如龍翻滾的灰霧更是問道:“仙友聞道音,卻發出如此淒淒慘切之言,然吾觀仙友神態,卻並無淒慘之意,此為何故?”
楊梟不言。
他隻望這些家夥不要再糾纏他不放,這種地方對於一隻貓頭鷹來說還是太早了一些。
“吾明白了。”
那灰霧突然說道:“此詭也。”
一眾灰霧都愣住了。
“妙,妙~”
那灰霧陡然劇烈翻滾,他興道:“吾今嘗聞道音,亦有一番感悟。此悟源自至正者善詭一言。有道是----形如槁木,身如枯骨,神如死灰,意絲獨獨。”
他剛說完,霧中便有神念大笑道:“這便是汝之道音嗎,神阢山?”
“豈敢豈敢,那灰霧謙虛道:“隻是在下聽聞道音,有感而作融道訣一曲,小小法術,貽笑大方,哈哈哈哈哈.....”
在那些神念的大笑聲中,楊梟早已腳底抹油溜了。
.....
意識從那片霧海中脫離,重新回到了狹小寒冷的鳥巢之中,楊梟打了個寒顫,隻覺腹中饑渴難當,他當即將那些剩餘的花豹肉給扒拉出來,狼吞虎咽的吞吃下去。
這一頓吃的量是極大,竟和許久未曾進食一般,將那些儲存的花豹肉一掃而空。吃完之後,他勉強覺得腹中好受一些,便鑽出洞口。
這剛鑽出去一看,他便愣住。
此刻的雪不知比他入睡前深了幾倍還不止,雖說還是夜晚,天空的雙月卻一個東一個西,其光弧殘缺,已然不是睡前那等飽滿如盤的形狀了。
楊梟心頭一跳,犯起了嘀咕。
莫不成這一覺竟睡了大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