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瑜是十分謹慎的, 尤其是子書脫口而出,異常記仇這個可能之後。
普通異常沒有智慧,但這個異常可是記憶異常, 它說不定真的記仇。
小樓就在視野裡, 虞瑜滿心警惕。
然後……她被關進了異域。
虞瑜:“……”
……這也行?
因為有心理準備, 所以當虞瑜發現自己中招了之後,也不是很慌亂。
隻是……
怎麼所有人就都不見了?
我狼狼呢?!(震聲)
而更讓虞瑜驚訝的是, 她手環也不見了。
那直播是不是也無了?
收斂了表情,虞瑜冷靜打量了一圈。
嗯, 有點眼熟。
透過落地窗, 虞瑜看見繁華熱鬨的城市。
這熟悉的景象, 是記憶裡的戶牖市。
這是二十八樓的高層。
所以這裡是,滄瀾總部。
這是異常從商惟記憶裡提取的場景?
虞瑜走了幾步, 忽然從玻璃的反光中發覺了問題。
這不是她。
看見那熟悉的狹長眼眸因驚訝而上挑,虞瑜真的驚訝了。
這是……商惟?
她居然以商惟的身份出現了?
虞瑜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發現確實是一雙陌生的手。
這個異常要搞什麼東西?
“小虞, 你一定可以的。”
又走了一段,虞瑜,或者說商惟,輕車熟路的走到了練習室。
她看見了在鍛煉的向秦, 看見在跑步機上的終夜,看見了滿臉鼓勵的殊途, 還看見了……以前的自己。
虞瑜。
那是一張年輕清秀的臉,朝氣蓬勃, 毫無陰霾, 張揚的像小太陽。
虞瑜覺得更古怪了。
這異常在搞什麼東西?
商惟一來, 就像打開了什麼開關, 虞瑜開始……出錯了。
儘管有殊途百般鼓勵也無用。
就像在刻意展示自己的無用和愚蠢一樣。
商·虞瑜·惟抱著手看了一會,忍不住無語,“會不會玩啊?什麼菜狗異常?”
我堂堂虞神有你裝的這麼菜嗎?
可惜的是,仿佛沒人聽見她的聲音。
向秦她們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
向秦:“你應該先施放……”
她耐心的指導虞瑜。
終夜倒是始終如一,在邊上冷嘲熱諷。
但此時從商惟的角度去聽,卻發現她似乎沒有什麼惡意,隻是用她的方法在指引虞瑜選擇正確的戰術。
商·虞瑜·惟深思了一會,才終於從記憶裡扒出這個場景。
那真是足夠久遠的事情了,要不是她記性好她早就忘了。
這似乎是她才加入隊裡不久,雖然很有天賦,但仍未達到巔峰,一時沒有跟上隊友的實力。
雖然有殊途支持,但虞瑜還是壓力很大。
尤其是隊友,說的就是終夜,這家夥說話讓人壓力特彆大,偏偏那時候她還沒底氣罵回去,隻能自己憋著。
向秦稍微溫和點,但有限,一旦虞瑜出錯,她會用很冷靜但嚴厲的聲音指正虞瑜。
隻有殊途始終如一的溫和脾氣好。
懷著古怪的心情,虞瑜就這麼看著那個自己被圍著指點,甚至清晰的看清自己每一個情緒。
沮喪,愧疚,傷心,偷偷振奮。
抱著手看了不知多久,場景再次切換。
虞瑜聽見殊途的話,她說,“小惟,你來試試。”
殊
途和商惟說話的語氣,有很大的不同。
少了點溫柔,帶著點隊長的毋庸置疑。
她對商惟好感平平,大概也就對普通隊友一樣的感覺。
但想想她們彼此的身份,虞瑜也不覺得殊途會喜歡商惟。
每看見商惟一次,都會提醒殊途不想回憶的過往,她能讓商惟進隊,都是心地好了。
所以商惟當初是怎麼找到殊途的?
她又是怎麼說服殊途拉她一把的?
虞瑜記得商惟起初是謙虛而隱忍的,是真心誠意喊她們前輩,後來就變了,但到底是什麼時候變的,虞瑜也不記得了。
異常的複盤,確實是虞瑜從未感受過的角度。
她不知道這是殊途本人,還是商惟記憶裡的殊途。
如果不是,那殊途她們人呢?
還有子書,78,這兩個劇本裡塞不下的演員,異常準備把她們放哪?
還有狼狼!
被殊途召喚,虞瑜其實並不想去,但剛頓片刻,就有種莫名的危機感,有潛藏如深淵般的惡意在腳下窺視,隻等待一個時機就會將她吞噬一般。
如果她不按照劇本演下去,她可能會死。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就不能演視而不見?
商·虞瑜·惟嘗試了一下法術,但都沒法使用,隻能戴上遊戲頭盔,大殺四方。
她的技巧略有生疏,但很快就恢複,超神.jpg
摘下頭盔一抬頭,殊途人還在自己那裡,特彆真情實感的在安慰那個自己,向秦又跑去健身了,就終夜在那,發揮她從始至終的特色,嘲諷。
虞瑜:“……”
所以這個異常到底想乾什麼?
讓她和商惟互換人生嗎?
手機響了,虞瑜摸了摸,接通。
“商惟,你媽媽的營養費什麼時候交?我已經給你寬限半個月了……”
那邊叭叭叭的說,虞瑜滿臉迷惑。
商惟沒錢嗎?
替補錢也很多的吧?
後來她也上天榜了,也就名氣不如自己而已。
虞瑜還真沒關注過這種事,接完電話想了一會,就放在了一邊,繼續看戲。
看你想怎麼演。
但每次輪到她出場,她都得上,不然就會被盯上。
虞瑜總覺得,這個異常的規則,應當不是這樣的,但目前的表現確實是如此。
它到底想做什麼?
它的本體在何處?
這個異常這麼聰明,它會把本體帶來嗎?
虞瑜有點煩躁,但因為沒法使用法術,隻能繼續忍耐,觀察,等待。
劇情即將快進到出事那天了。
彼時,虞瑜眼中蕩漾著清澈的愚蠢,非常自然的走往練習室。
虞瑜第一時間是想掐掉直播,然後發現手環並不在自己這裡。
一想到學姐前輩們可能都看得見,虞瑜開始痛苦麵具了。
我錯了,真的。
原來這個異常真正的作用是社死啊!!!
……虞瑜又該演出了。
而更有趣的是,她此時站的位置,正是當初商惟站的位置。
她得以將每個人的表情儘收眼底。
向秦垂眸走神。
終夜冷眼旁觀。
殊途捏緊的拳頭。
工作人員或明或暗的冷嘲熱諷,以及少許人的歎息。
還有那個自己。
年輕的虞瑜臉色煞白,眼神憤怒又彷徨,就像個迷失在滂沱大雨中的小獸,低聲嗚咽,卻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一步一步,那是虞瑜深刻在記憶中的過往,如今再度展現在她
麵前。
當年那鋪天蓋地的壓力與質疑,如今再看,卻覺得粗陋可笑。
殊途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向秦敲桌子的頻率穩步提升,那是她情緒不寧的習慣性舉動。
終夜睜開眼,商惟的角度能親眼看見她的遲疑。
虞瑜冷淡掃過,無動於衷。
這是商惟記憶裡的景象嗎?
怎麼和她記得不一樣?
虞瑜不屑撇嘴。
這異常不會以為再現這個場景,自己就會憤怒而崩潰吧?
那自己要不要裝一下?
釣一釣,說不定能騙出來呢?
想著,虞瑜做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憤怒,絕望。
而此時,虞瑜已經縱身撲來,“商惟,奸生子!!!”
那是純淨的憤怒,一如之前清澈的愚蠢。
她又該出演了,用刻薄陰冷的語氣,嘲諷自己,說‘我沒想到前輩竟是這樣的人’……
但虞瑜卻在這一瞬間捕捉到了某個bug,她把年輕的自己抱住了,還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語氣低緩——
“雖然你清澈而愚蠢,但我不嫌棄你。”
她就像隔著五年,擁抱過去的自己。
她知道自己當年多渴望一個擁抱。
不過她更知道,這是異常的異域。
一觸即分。
等待多時,就為此刻。
虞瑜精神湧動,強行掙脫。
再次清醒,虞瑜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桌前。
一隻手在電腦搭著,一隻手枯槁如爪。
她陷入沉思。
門開了。
陰森的‘人’們排隊進來,齊齊道,“虞瑜,速速歸向我主。”
而在虞瑜的感知裡,她整個人就像分成了兩半,中間隔著透明的薄膜,一個細長的深綠色醜東西正隔著那稀薄的膜,眼神欣喜、貪婪,且充滿惡意,看著自己。
臉貼臉,心貼心。
醜哭了。
虞瑜差點落淚。
她虞瑜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她條件反射一拳打過去,卻被人拉住。
虞瑜此時才發現,自己腳下居然還踩著人。
那人抬起狹長的眼眸,“你怎麼這麼沒用?你來救我還是來送的?”
虞瑜:“?”
你嘲諷我?
嘲諷你未來的主人?
大膽小奴隸!
哼,這異常比上次長進了許多,都有異域了。
要不是它複製商惟的記憶有破綻,虞瑜可能真出不來。
當年虞瑜有中二小愛好,喜歡卷半邊袖子。
但虞瑜清楚記得,自己那天沒卷袖子。
這個細節商惟可能都沒注意到。
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虞瑜驚訝的發現,外麵可能沒過幾秒。
它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現在的自己已經被它占領了身體嗎?
商惟還在努力支撐著那層脆弱的屏障,“你有沒有用?沒有用你就出去,彆礙著我事。”
虞瑜低頭看她,“它是不是讀取了你的記憶?”
商惟:“不知道,我又不是它。”
虞瑜:“你是怎麼被這玩意占據身體的?你跟她臉貼臉了?”
商惟:“……沒,是它控製我屢屢沒得逞之後,強行拉我進了異域。”
“你可能也經曆過?”商惟平靜道,“它複原了我媽媽的過去,我沒找到任何破綻,也使用不了法術,再然後就這樣了。”
虞瑜:“無懈可擊?”
商惟想了半天,“不知道,如果能找出與記憶的出
入,或許能有破綻,可我沒找到。”
虞瑜:“……”
還好,她找到破綻了,雖然很僥幸。
看來自己的身體應該還沒被占?
不然她真怕大執政官她們看見這事,直接給自己遠程斃掉。
虞瑜頭痛的道,“這個東西太醜了,你是怎麼隔離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