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瑜本以為, 她能見識到新位麵的風景,能看見異世界的風土人情。
可惜的是,這個世界比希瓦還殘破, 連殘垣斷壁都沒有了,隻有一望無際的黑色礦野,曠野上密布大大小小的溝壑, 有的宛如天塹裂穀,有的深不可測宛若深淵。
就像摔破的蛋殼,表麵支離破碎,甚至連風都沒有,一片死寂。
麵對戰爭之主的問題,虞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要回答, 議會根本不知道這裡的事情, 來此是幫赫瓦爾找東西, 而且這lyb提都沒提你們……
虞瑜:“是來找東西的,議會並不知道這裡的事情, 關於冕下們開拓的記錄已經遺失了。”
戰爭之主了然, 他冷哼了一聲, “我就知道。”
“跟我來吧。”
虞瑜下意識看了眼鉤吻,發現鉤吻居然在冷冷的看著自己。
虞瑜:“前輩?你看我乾嘛?”
鉤吻冷冷的道, “圖鑒?”
虞瑜:“!!!”
“我就想想,就想想。”
虞瑜心虛的移開眼, 覺得蒙學姐她們不愛靠近傳奇太有先見之明了。
這誰頂得住啊?
虞瑜被她看的受不了,小跑追上戰爭之主。
“她們都在這裡。”
此時, 戰爭之主已經用精神震散多年的塵埃,露出了黑色土地下斑駁的墓碑。
每個墓碑都是雪白的石塊整雕而成,上麵寫著一行行文字和生平, 那是逝者的名字。
要知道,這裡每一個墓碑,最差都是一個頂階施法者啊。
而且在戰爭之主的嘴裡,他隻分傳奇和傳奇之下,其中有多少半步傳奇都不知道。
虞瑜小心的道,“我要把前輩們都挖出來帶回去嗎?”
戰爭之主:“不然呢?”
“我們流落異鄉近六百年了,”他反問,“現在想要回家,議會也不準嗎?”
虞瑜立刻搖頭,“當然不是。”
她當即開始籌劃怎麼把這些墓碑和它們的主人帶回去。
鉤吻此時才走上前來,“你們的遺物在何處?”
戰爭之主不喜歡她說話的態度,冷冷的看向她。
龐大的精神交鋒如同海嘯,整個曠野都被攪動,土層被一片片掀動,颶風無故升起,卷動巨量的塵土,遮天蔽日。
而在此時,離她們很近的虞瑜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異樣,她還在琢磨怎麼才能完整的將每個人帶回去。
戰爭之主驚駭欲絕。
他用儘全力,鉤吻卻風輕雲淡,還有閒心庇護小施法者。
見鬼,頂階傳奇?
你是議員嗎?
這種實力為什麼要親自出門?
還裝死讓小施法者開口?
你有毛病啊?!
等虞瑜挖了一個墓碑,抱著骨灰壇出來的時候,就發現兩個前輩還是歲月靜好的站在一邊圍觀自己。
風平浪靜,無事發生。
虞瑜:“前輩,她們有什麼重要的遺物嗎?要不要分門彆類擺好,回去就能直接在總部一起埋起來。”
雖然交鋒失敗,但並不服氣。
負氣不肯說話的戰爭之主此時才冷冷道,“你們到底來找什麼的?”
虞瑜抱著壇子道,“據說是一個鏡子。”
戰爭之主非常生氣,“議會不記得我們的存在,倒是記得旅行者之鏡?”
虞瑜看了眼碑林。
前麵的碑文字跡多有不同,應該是不同的人刻寫的。
後麵幾排碑文卻都是同一個人的筆跡。
這個人是誰不言自明。
虞瑜不知道是什麼理念支撐他走下來的,但顯然這是個漫長而孤單的過程。
他臨終時,定是絕望又不甘的。
有的時候虞瑜真的挺佩服傳奇的。
不論是塔塔爾前輩,赫瓦爾,鉤吻,或是火焰王權、夜主,她們總有鑽石般的意誌,能夠讓她們無論在什麼樣的處境都能堅持到底。
虞瑜收回眼神,“不是議會想起來的,是赫瓦爾前輩說的。”
鉤吻挑眉。
虞瑜之前不提赫瓦爾,現在怎麼又提了?
戰爭之主眼神當即冷了下來,他龐大的精神宛如寒冰,虞瑜感受到如深海般的巨壓,黑暗,冰冷,絕望。
還沒等她反應,這份壓力又無影無蹤了。
虞瑜疑惑的眨了眨眼,“前輩有想過自己怎麼醒了嗎?”
戰爭之主:“不知道。”
虞瑜沉思著道,“有太強執念,太多不甘的人,會變成感歎號,被我撿到。”
她臨場瞎編起來。
“前輩你是如此,赫瓦爾前輩也是,”她道,“包括鉤吻前輩也是。”
“可能是意誌可能是精神,可能是我不知道的因果,”虞瑜其實自己還未深究過這個問題,此時臨時說起,總是不夠完善的,“讓前輩重新蘇醒了。”
“所以我說赫瓦爾前輩死了,但沒完全死。”
“同樣的,戰爭之主前輩也是如此。”
戰爭之主狠狠皺眉,“是這樣嗎?”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
虞瑜乾笑,“不必了不必了,我不需要這種感謝。”
“冤有頭債有主,前輩跟我回希瓦,親自向赫瓦爾前輩討教就好。”
那個lyb不乾人事,一人做事一人當,虞瑜才不管她呢。
點擊就看赫瓦爾的火葬場.jpg
戰爭之主想了一會,覺得可能真是這個原因。
否則他明明記得自己死了,為什麼早不醒晚不醒,她們一來自己就醒了?
他看著虞瑜的眼神有點奇怪,過了一會戰爭之主忽然注意到什麼,“……鉤吻?”
虞瑜猛猛點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個鉤吻。”
戰爭之主下意識看向鉤吻。
鉤吻負著手,冷冷回視。
戰爭之主把卡在嗓子眼的‘敗家子’咽了回去。
剛剛試過了,他打不過鉤吻。
他還沒找赫瓦爾算賬呢,可不能折在鉤吻手裡。
這位祖宗可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不過……她為什麼對這個小輩這麼上心?
是她那脈的嫡傳嗎?
戰爭之主心裡直犯嘀咕,從心的轉過頭,不去看鉤吻。
他不敢招惹,但也沒有上去認祖宗的意思。
如果是夜鶯或者普格裡斯也就罷了,鉤吻,呸。
鉤吻不知他想法,見他識趣也就懶得和他計較。
“鏡子呢?”她問道。
戰爭之主飛走,“等會,我去拿。”
沒過一會,戰爭之主帶著大批遺物飛回,“這個是雅的,這個是……”
他挨個將遺物們擺在每個墓碑前,最後才撿起自己的東西,其中有麵小鏡子。
“這就是旅行者之鏡,”他表情很古怪,“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是你的第十一師妹的成名物品,後來流傳下來了。”
鉤吻的第十一師妹,因為酷愛位麵旅行,時常表演【查無此人術】,有幸躲過了鉤吻在位時那段血雨腥風,安安穩穩的活了下去。
可惜的是,鉤吻沒有任何反應,她隻是淡然接過鏡子,隨手收起。
“給你一天時間,弄快點。”
說完,鉤吻原地漂浮,閉目養神了。
戰爭之主:“……”
嘖,無趣。
虞瑜:勿cue,送葬者工作中.jpg
因為挖的很細致,虞瑜一直挖了一天才將將挖完,挖完直接原地癱瘓。
累成狗了。
鉤吻雖說給她一天時間,實際上一直閉目養神,根本沒催她。
見她將骨灰和墓碑什麼都收好,才睜開眼看她。
虞瑜就躺在地上,“前輩,好累好累好累!”
鉤吻皺了會眉,“你下線睡一會吧,醒了再上來。”
虞瑜的表現戰爭之主也比較滿意,他語氣也難得溫和了起來,“累了就休息吧。”
虞瑜:“那我下線啦,前輩明天見。”
戰爭之主看見她原地消失,才忽然反應過來,“她怎麼沒了?”
鉤吻才不理會他,繼續閉目養神。
*
一下線虞瑜就累癱了,結果發現了大問題。
臥槽,我家怎麼大變樣了?
虞瑜下意識跳下床,朝下看去。
長江如帶,一望千裡。
虞瑜下意識掐了下自己。
艸,沒瘋。
蒙聽見動靜,緩步上樓,“醒了?”
“看不見你直播,也不知道下線給我們說一聲,”她略有抱怨,然後才道,“前輩們已經來了,你若是不困我就帶你去見見。”
“若是困了你就吃個飯睡覺。”
她見虞瑜一直盯著下方看,風輕雲淡的道,“前輩們帶了些建築來,到時候會拚接,遁入虛空。”
“現在不過是暫時懸停在空中,也不算大事,你不是會飛嗎?”
虞瑜下意識咽了咽口水,“可是,我隊友,還有爾爾,好像不會飛?”
蒙很隨意,“我讓她們這幾天呆在家裡,要什麼會有人給她們送。”
“也就兩天而已,等法陣拚接好,就能出來了。”
虞瑜又環視一圈,“這是我的新家?”
沒錯,她的房子也被換了。
連床帶櫃,都是新的,擺設特彆精致好看。
缺點就是……
虞瑜指著左右兩邊的大落地窗,黑著臉道,“為什麼左右都是落地窗,我還有私生活可言嗎?”
“萬一我想做少兒不宜的事情怎麼辦?”
蒙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就像看見珍奇動物一樣。
她捏著下巴思考了一會,“這確實是大執政官欠缺考慮的事情,我會告訴她的。”
“你暫且住著,等你有需求的時候,我們立刻給你換。”
虞瑜無言以對。
不為彆的,因為她家兩麵都是老熟人。
比如左邊窗外不遠處的小樓陽台上,一隻豹豹悠哉悠哉的甩著尾巴曬太陽。
虞瑜看見左邊正對麵的小樓,那裝飾好像特彆眼熟,和蒙學姐的品味一模一樣呢。
很巧的是,她們的陽台啊,臥室窗戶啊,都正巧能看見虞瑜。
還有幾座空著的小樓暫時無人,但不用想就知道住的是哪些人了。
整體而言,過於生草了。
虞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隻能歎息,“算了,學姐開心就好。”
她還能說什麼?
都是前輩的愛啊(bushi)。
虞瑜:“有沒有給學姐和狼狼留啊?”
蒙:“我就知道你會說她們,當然留了。”
虞瑜:“那我沒意見了。”
床單被套都是虞瑜自己的,還是洗乾淨的,特彆香。
虞瑜剛剛就是從床上爬起來的。
虞瑜往床沿一坐,“學姐,我餓。”
蒙轉身下樓,沒一會端了飯菜上來,“吃吧,順便說說發生了什麼。”
新房子大了許多,寬敞又明亮,地麵鋪著漂亮的地毯。
每個家具看起來都很漂亮,低調內斂,但虞瑜隨手一個鑒定術,居然都是史詩以上的,都帶有一些特殊效果。
來不及細看,虞瑜坐在落地窗邊的小餐桌上,一邊吃飯一邊道,“異世界沒我想象的那麼好玩,我跟你說……”
蒙趴在她對麵,一邊看著她吃飯,一邊豎起耳朵聽。
此時,一隻豹豹不請自來,她直接飛到虞瑜的陽台,敲了敲窗戶。
虞瑜看了一下,將窗戶打開。
崇搬了個椅子,直接往上一趴,“說什麼呢?看見我居然不喊我!”
虞瑜:“我看前輩曬太陽很開心,就沒喊了。”
她吐槽,“反正前輩能看見。”
崇:“那也不行。”
蒙:“你彆打岔,讓她繼續說。”
虞瑜吃著說著,時不時低頭看看衝江。
聽說人站在高處久了,心胸會開闊,心情也會變好。
虞瑜也這麼覺得。
她現在心情就賊好。
話說,在聯邦眼裡,她虞瑜不會從此查無此人吧?
現在都飛起來了,改天就遁入虛空了。
安全大大有保證,隻要避免異常,基本上就沒什麼問題了。
現在的異常除了交響曲那種,大部分還在地上打轉呢。
她換了大臥室,雖然還沒下樓,但新家一定不差。
學姐還貼心的把她原來的衣服、書什麼的都搬進來了。
她可以自己一個人住大house,不用和彆人擠了!
虞瑜心情都愉悅了。
她一開心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蒙和崇都看出來了,笑吟吟的聽著她說那個位麵的事情。
聽到28個傳奇,500頂階的時候,她們笑容就僵住了。
這也太多了吧?
那還隻是一個戰鬥團……?
蒙欲言又止,“……那些前輩不會都醒了吧?”
法環可扛不住她們啊。
黑暗紀元前的前輩們,可沒什麼好脾氣。
到時候她們認不認現在的議會都是一個問題。
如果她們有彆的想法……
突然膨脹的實力,對議會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會打亂她們很多的計劃。
虞瑜搖頭,“沒有,隻有戰爭之主一個人醒了。”
“我覺得,執念不夠深的人,應該都醒不來。”
“戰爭之主明顯對赫瓦爾前輩有意見,到時候交給赫瓦爾前輩解決,”虞瑜吐槽,“反正是她自己造的孽。”
“我看她過往事跡,且不提切斷位麵通道這事,前麵那個賣隊友的事情,還真不定就是她乾的。”
不然虞瑜能喊她lyb之主?
“說不定戰爭之主還和她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