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為了套話,她看都不帶看一眼的。
虞瑜敘說法環如今的境遇,真誠道,“前輩,法環需要你的力量啊!”
呂昔無語壞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我會的。”
一覺睡醒法環都要炸了可還行?
肯定都是鉤吻的錯。
“法力牢籠我不會開,”虞瑜看了看任務描述,非常為難,“我沒學過。”
盲在看見五師姐的時候,就知趣的沉了下去。
因為虞瑜任務的原因,普格裡斯將大部分心神收了回來。
盲:【無事,讓她出來,我能控製住她。】
虞瑜:“……”
你哪來的自信。
人家排行第五,你才三十七,還死的那麼早……
普格裡斯平靜,【任務不完成,頂層進度打不開,呂昔不是好糊弄的人。】
【你如果想去找鉤吻,沒得選。】
虞瑜已經聽著呂昔說開門的方法了。
這位祖宗確實難伺候,她將虞瑜的話都聽進耳朵裡了,但似乎一句沒信。
她現在唯一的要求就是出來。
虞瑜進退維穀。
呂昔:“怎麼?很為難嗎?”
普格裡斯:【你如果不信我,不如放她出來讓鉤吻對付她。】
虞瑜:“前輩,你發誓,出來之後不許傷害我,也不許囚禁我,不許……”
她叭叭叭的拖時間,呂昔一口答應,還真開始籌備契約了。
虞瑜:【不是我不相信前輩,但是前輩表現的一直很想讓鉤吻前輩死。】
【呂昔前輩看起來就很厲害,鉤吻前輩現在狀態特殊,誰知道你是不是想放她出來,攻擊鉤吻前輩。】
普格裡斯淡淡的掃了眼又躲起來的盲,才終於道,【我不是盲。】
虞瑜眼神微動,第一時間信了,但她裝傻道,【哦?難道前輩還有雙重人格?】
普格裡斯:【我是普格裡斯。】
虞瑜:“?”
“艸,我還是夜鶯呢!”
你當我腦子有病?
擱光錐裡冒充普格裡斯?
你看本虞很像傻x嗎?
普格裡斯無語了,【算了,隨你信不信,還有,不許再拿我老師開玩笑。】
“我不,我就不!”
呂昔還在應付寫著契約,此時卻抬眸,“你在和誰說話?”
虞瑜轉口就罵她,“普格裡斯!”
呂昔:“……”
我***!
呂昔神色陰沉,“你膽子倒是不小。”
虞瑜:“那你出來咬我啊!”
她直接越過了呂昔,裝也不裝了,揭下個任務。
呂昔沒個屁獎勵,風險還不少,呸。
【音律餘暉】
不用看,虞瑜就知道肯定是鉤吻推動幾何模型的時候,所乾的壞事。
她不會把反對的人直接抓起來殺了吧?
“鉤吻死了沒有?”
藍汪汪一醒,第一句就是這個。
虞瑜都聽膩了。
她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跟藍汪汪說自己已經加工了兩次的故事。
鉤吻死了,死的老慘了。
現在夜鶯2491年了。
叭叭叭,叭叭叭,無甚新意,虞瑜內心毫無波動,還有點想笑。
普格裡斯靜靜聆聽。
很快,虞瑜用自己優秀的忽悠能力,獲得了任務獎勵。
【獲得經驗+100000,獲得《基礎音律模型啟蒙》《基礎音律模型應用》《音律模型進階》,頂層解鎖進度25%】
這人果然是音律模型的堅定擁護者,因為公開反對鉤吻的政策,被抓來殺了。
大概?
這裡畢竟是鉤吻的地牢,虞瑜也不指望在此聽到鉤吻的什麼好話了。
每個人一醒,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鉤吻死了沒。
隻是都是她們的一麵之詞,虞瑜還想等以後有機會,聽聽鉤吻怎麼說。
沒錯,還是濾鏡。
【米諾斯的餘光】
虞瑜再次老一套話術。
這位是帝國的忠臣,因為勘破了鉤吻的陰謀,試圖勸誡皇帝,然後被鉤吻抓來殺了。
他不是藍汪汪,隻是個淡灰色的遊魂,神智很低。
在看到虞瑜所給的曆史,知道鉤吻已死之後,就消散了。
隻不過,虞瑜也在他嘴裡,聽到了鉤吻罄竹難書的罪惡。
惡意挑撥戰爭,為了法環一己私利,禍亂天下。
好好的帝國被拆散,民怨沸騰,海內並舉,死傷無算。
其間,大陸兵戈不休,二帝相對的獵鷹平原亡者遍布,死者相枕藉綿延凡幾千裡。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裡人。
這隻是個遊魂,話語也又低又輕,但那深藏的悲痛,卻出乎意料的感染了虞瑜。
如果不是身在法環,若隻是以普通人的角度,確實很難不恨鉤吻。
生民泣訴,兵戈紛起,這都是鉤吻的過錯。
前麵的每個任務,都沒有這個有代入感啊。
【獲得經驗+100000,獲得米諾斯末代寶庫密鑰,頂層解鎖進度+25%】
虞瑜有點心不在焉。
她在想。
如果她也活在那個時代。
她看見一批批的傳奇被議會壓著遠征,死傷泰半,卻不容拒絕,她的親朋好友也慘死,她是否能不恨鉤吻?
如果她是音律學派的堅定支持者,因為鉤吻強行推動幾何模型,讓她飯碗被砸,一瞬間被政策壓入塵埃,她是否能不恨鉤吻?
如果她是米諾斯的國民,鉤吻挑動戰爭,害她擔負徭役和苛捐雜稅,她或許也在征兵行列,成為獵鷹平原一縷孤魂。
那時,她是否能不恨鉤吻?
如果她是大勢下的一縷塵埃,而高高在上的議長明鑒萬裡,高瞻遠矚,螻蟻不配她傾注目光,所以不管如何,她都隻能被碾壓成灰。
她會如何看待鉤吻?
她又回憶起那高高的殿堂。
黑袍年輕人漫不經心的握著象征天下權柄的權杖,一步一步,踏儘人心。
原來,恨鉤吻的人,都有千百種理由恨她,恨的欲其死,恨的想生啖其肉。
至於呂昔,她反倒是最小的一個因素了。
虞瑜走神了很久,才回過神,“可我沒理由討厭鉤吻前輩啊,她對我很好。”
她歎氣,“就不能勸勸鉤吻前輩嗎?”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彆急(bushi)。
盲居然勇敢冒頭,嘲諷,【你以為沒人勸過嗎?】
【啟拚命的勸她,她置若罔聞。】
【一開始她還有點耐心,後來,嗬,誰敢表露一點反對她的意思,就隻能進法術烘爐躺著了。】
她仿佛壓抑了很久了,甚至不顧普格裡斯在側,【她生前千夫所指,千萬人求她一死!】
【她為何不能一死?!】
震耳欲聾。
她為何不能一死?
呂昔:“想好了嗎?放我出去?”
虞瑜還在發呆走神,“普格裡斯冕下,我就當你是普格裡斯冕下了。”
“如今,你是如何想的呢?”
普格裡斯略有意外,不過她也見慣了虞瑜的大膽。
她沉吟了片刻才道,【鉤吻是議長。】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而結果,也需要她自己承擔。】
盲沉默了。
不愧是老師啊。
永遠都是這般,將選擇權交予她們,她隻負責引導,但結果如何。
自行承擔。
普格裡斯:【她是我定的議長,突然失蹤是我的過錯,屠戮同門上位可以視為議長必經之路,但。】
盲抿了抿唇,表情萎頓。
老師隻是覺得,這是必經之路嗎?
普格裡斯平靜,【她議長做的不好。】
【不稱職。】
【她對不起老師,也對不起我。】
虞瑜呆愣許久,“您的意思是?”
【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這大概就是法環吧。
師徒感情是啥?
沒有這種東西。
管你怎麼樣,你乾不好議長,就是咎由自取。
虞瑜想到了風夜,然後狠狠搖頭。
可彆了吧,她和風夜的關係還沒普格裡斯和鉤吻好呢。
她要真敢作弄法環,風夜死了都能爬出來掐死她。
想著想著虞瑜都笑了。
艾瑪,風夜,小開心果。
虞瑜從那心情中掙脫,內心嘀咕。
我再確認一遍,你真有辦法製住呂昔?
普格裡斯輕輕一笑。
有種莫名的輕蔑。
王之蔑視(bushi)。
虞瑜給她配音,然後道,“行,我賭一把。”
其實她也沒彆的選擇了。
如果不做任務,她哪有本事闖入鉤吻所在地。
出來吧!皮卡丘!
呂昔出來了。
“嗬……”
她剛看著虞瑜笑了一聲,下一秒就化為一道藍光,消失不見。
虞瑜隻看見她最後錯愕的眼神。
陷入沉思.jpg
“艸,不會是真的吧?”
真是普格裡斯嗎?
呂昔雖然被鉤吻乾掉了,但她生前也是和鉤吻一個層次的人。
能這麼輕鬆就把她搞沒,法環曆史上有幾個人啊?
赫瓦爾在這裡都不一定有這個本事。
她忍不住小聲問道,“不會吧?您不會是一直躺在光錐裡看著光錐炸了吧?”
她想不到自己怎麼撿到普格裡斯的可能,那麼隻有一種可能。
她就在光錐裡!
鉤吻眾裡尋她千百度,結果……
普格裡斯:【去頂層。】
【我的事,以後我自會與你說。】
虞瑜:“好嘞!”
*
阿瑟:“對,我們都想你死。”
“隻有你死了,希瓦才能好。”
“我不討厭師姐,我很喜歡師姐。”
“但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師姐,應該會更好。”
“我們都很累了。”
“所以我當初最後想說的是,”阿瑟語氣自然,“師姐能不能,死一死呢?”
鉤吻聽著耳邊囈語,靜靜的凝視眼前的水晶球。
這是她的備用法器之一,此時卻被用來禁錮師妹。
阿瑟是老師最後一個弟子,與前麵的都不同。
因為她來的時候,隻是個嬰兒。
鉤吻很嫌棄小孩,但老師習慣將人交給她照料,她也隻能皺著眉頭接手了。
阿瑟和其他人不同。
她從小就喜歡她。
會跟在她背後一聲一聲的喊她師姐。
長大了也不像常人那麼畏懼她。
隻有她和啟敢在她生氣的時候靠近她。
隻不過後來阿瑟也走了。
鉤吻也不知道是哪一天,隻是恍然一回頭,阿瑟也開始畏懼她了。
她經常受到刺殺,無論走到哪裡。
她將身邊泄露自己行蹤的人殺了一批又一批,某一天就那麼輪到了阿瑟。
所以阿瑟也死了。
耳邊的囈語愈發頻繁,鉤吻眼前的世界開始扭曲,光怪陸離。
她就像看見世界的第二麵,那是與主世界一牆之隔的世界,那裡有無儘偉岸的存在凝視自己。
細長的,扭曲的,竊竊私語的黑影們,從那個世界伸出觸角,試圖觸碰她。
明亮的魔法燈漸漸暗淡,鉤吻站在昏黃的燈光裡,對那些觸須置若罔聞。
她隻是回憶起那天。
她死前最後那一眼,有人背著天光,告訴她——
“老師,天下人求您一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