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無法去思考。
好在,她總算找到了機會。
醒著防不了,夢應該可以吧?
賭修沒有修習夢境之道吧。
虞瑜其實都沒用過這個法術。
但此時她隻能出此下策了。
當虞瑜掙紮著清醒時,竟然在自己藍星的家裡。
她茫然又困惑的看著周圍,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媽媽……”
她在當年還沒賣出去的老房子裡。
她和媽媽相依為命的那棟老房子。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入夢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在她心底,隻有這裡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嗎?
虞瑜抓著頭發從床上爬起來。
精神的損傷,即使在夢裡她也能感受到。
好痛。
沒想到在外麵她能通過調低痛覺避免的疼痛,在夢裡卻要完完整整的感受。
虞瑜捂著頭將老房子走遍,果然沒找到媽媽。
她在想什麼。
虞瑜放任自己坐在了地上,眼淚剛溢出眼角就被她狠狠的擦掉了。
這點小問題,她自己能解決。
她不敢再放縱情緒,緊下心神。
修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時間一久肯定會把她叫醒。
她想在修眼皮子底下再次入夢的可能性很低,她的時間不多了。
修想簽夜鶯契約。
這個施法者的心智極度堅定,不是自己說兩句就能改變的。
但虞瑜絕不允許自己變成彆人的奴隸。
彆提什麼以後,就算以後能解除她也不想。
絕不可能。
絕不可能。
虞瑜凝下心神,快速回憶篩選起自己擁有的東西。
然後她悲傷的發現,她沒有什麼能抵擋修的。
赫爾屏障是一個,但那是抵擋強攻的東西。
她現在被修掐著脖子,修還是頂階傳奇。
赫爾屏障也就擋擋初中階傳奇,高階要不是約書亞廢,都擋不了多久的。
她要簽夜鶯契約,自己能怎麼辦?
怎麼辦才好!
夜鶯契約……夜鶯……
虞瑜驀然想起了簡赫契約。
簡赫契約……
赫瓦爾是用夢境欺騙簡簽的契約,把簡折騰的苦不堪言……
夢境……
虞瑜忽然抬頭。
赫瓦爾說,她是特殊的。
她甚至能在赫瓦爾的夢裡釋放法術。
如果……
不管了。
試試看吧。
不成功就成仁。
虞瑜眼中出現厲色。
修……
最後看了眼老房子,虞瑜狠心閉眼,再次睜眼後,空間一片純白。
虞瑜當初簽過夜鶯契約,簽的時候,虞瑜還和學姐從頭到尾把契約研究了幾遍。
她當然不能了解什麼深層原理,但不妨礙她記得契約的模樣。
至少,在主仆簽名那兩欄,虞瑜記憶猶新。
因為學姐千叮萬囑,讓她千萬彆簽反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能用到。
赫瓦爾和簡能自己改契約,修不知道行不行。
但不管如何,修改也是需要時間的,自己就是在拖時間,能拖一秒是一秒。
鉤吻前輩會來救自己嗎?
虞瑜不禁咬緊牙關。
她其實從沒真正寄希望於彆人過,也做好了隨時被放棄的可能。
但此時此刻,她竟然由衷的希望,有個人能救她於水火。
純白的夢境中,一張張銀邊繁複精美的長方形卡牌漂浮在這裡,她們繞著純白的空間有韻律的旋轉著。
夜鶯(未點亮)。
普格裡斯(點亮)。
簡(未點亮)。
赫瓦爾(點亮)。
鉤吻(非常亮)。
虞瑜抬頭,漂浮的卡麵也隨之停滯。
手握權杖的年輕人恰好漠然回眸。
修:“原來你在這裡。”
白色身影打量四周,“這是你的夢境嗎?”
粗陋,薄弱,毫無力量。
不出修所料。
不過虞瑜根本不是傳奇,她哪會什麼夢境之道。
確認過對自己毫無威脅,修才看向虞瑜。
她看向虞瑜麵前那唯一有顏色的畫框,“這是……?”
“鉤吻?”
修非常自然,她信步走到虞瑜身邊,低下頭問道,“怎麼?你在向她祈禱嗎?”
她語氣淡漠又輕蔑,“她會來救你嗎?”
虞瑜之前坐下,還沒站起來。
此時她似乎在竭力克製什麼,緩緩抬起頭。
那雙眼裡,恐懼,仇恨,委屈,交雜在一起,看的修不禁更為輕蔑。
“廢物。”她說。
虞瑜嗓音竟然有點沙啞,“……修冕下,你怎麼來了?”
“看小廢物久久不醒,”修漠然一笑,“原來是在做夢。”
她又道,“如果你覺得在這裡安全,那就在這裡吧。”
最後檢查了一下,修漠然收回目光,繁複的契約自她掌心蔓延伸展,淡紫色的紋路肆意生長,仿佛展翅欲飛的夜鶯,令人驚豔。
虞瑜捏緊手指,眼中有無儘情緒交雜,混沌的有些深幽,“修冕下,能不能,放過我……”
“不能。”修漠然道。
她屈指一點,那夜鶯的雙眸看向虞瑜。
淡紫色的紋路是虞瑜生平僅見的繁複,神秘玄奧,這明明是最可怕的主仆契約,它卻漂亮的像一個藝術品。
在修的催動下,夜鶯飛向虞瑜。
“簽下你的名。”
修的聲音仿佛帶有魔力,虞瑜神情恍惚的伸出手指。
我的名……
我的……
【虞……瑜】
修看了眼,然後簽下了自己的名。
【修】
她本是個奴隸,在未滅國時就是。
她是個有名無姓的人。
在希瓦語裡,修是雜草的意思。
契約成立,夢境崩塌。
修沉靜了片刻,忽然抬頭。
虞瑜感受到了腦海中第二份契約。
夜鶯契約。
主仆契約。
她是主,修是仆。
她成功了。
她笑了。
而很巧的是,修也笑了。
“哈哈……”
她涼薄的神色不見,那雙清涼的眼居然笑彎了,笑的張揚又肆意。
她分明一直謹慎的。
虞瑜下意識後退。
即使契約在身,她也害怕修發瘋。
但已經晚了。
修停了,她拭了拭眼角並不存在的淚,看向了虞瑜。
“你很讓我驚豔……”
修長的指節再度卡在了虞瑜的脖子上。
她那雙陰涼的眼,再次對上虞瑜的眼睛。
“是我小瞧你了。”
虞瑜再次眼前一黑。
她又死了。
再次複活,虞瑜毫無痛感,修的身形卻在波動。
主仆契約的威力,即使是她也無法撼動。
虞瑜死,她也會死。
她不知道失了什麼瘋,居然連修改契約都不做,直接捏著虞瑜的脖子殺她。
虞瑜再次被她捏著脖子,對上她那雙陰涼又張揚的眼。
“跪下。”
虞瑜說道。
修不可控製的膝蓋一彎。
虞瑜:“放開我。”
她鬆了手。
修抬起了頭。
虞瑜看著她的眼,“跪下,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起來。”
修低笑了一會,下一秒精神猛然爆發。
藍星。
虞瑜的狀態急轉直下。
*
“這是老師的研究基地?”普格裡斯嘀咕,“我覺得小虞和我們太有緣了,要不回去我把風夜關起來,你收她做徒弟好了?”
鉤吻沒有回應。
普格裡斯道,“或者我來收?”
鉤吻猛然加速。
“怎麼樣?痛嗎?”修薄涼的笑。
虞瑜七竅流血,修捏著她脖子的手都被鮮血染紅,但她寸步不讓。
“修狗,怎麼和主人說話呢?”她道,“跪著舒服嗎?”
此時,修跪在地上,虞瑜卻被她抓著脖子,肢體扭曲的跪在她對麵。
虞瑜其實感覺自己快撐不住了。
但就算死,修也彆想好過。
很顯然,修似乎和她想的一樣。
她意外的是個驕傲的人。
她甚至不願迂回,不願有任何退讓。
夜鶯契約。
主仆契約。
她是仆。
她居然又做回了仆。
虞瑜吐出嘴裡的血,“修狗,喊主人。”
修:“主……”
虞瑜又死了一遍,她這次甚至爬不起來了,但她還能說話,“喊主人。”
修:“主……”
而鉤吻來時,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虞瑜……”
虞瑜勉強凝聚視線,看了過去。
血色模糊中,深藍色的身影閃閃發亮。
“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