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食堂後廚不遠的廢物區,這裡堆滿了一個個裝滿泔水的汽油桶,哪怕司令部三申五令要節約糧食,一日三餐下來,還是會殘留多大數十桶的殘羹剩飯。
比起軍營直排牆子河的化糞池,這些數千人吃剩下來的邊角料並不是毫無用處,他們將會在第二天清晨,跟著送菜隊伍一起離開海光寺,並且由後勤部門的專人運送到南邊十裡外的六裡台駐屯軍農場。
六裡台周圍一片區域有後勤部門建立的蔬菜瓜果種植和家禽生豬養殖廠,規模不小,主要是給駐屯軍提供優質的蛋類家禽肉和生豬肉。
雖然自有農場有一定的產能,但駐屯軍增加的接近六千人,每日消耗不止翻了一倍,要滿足所有士兵的一日三餐,大量的社會采購必不可少,自產和采購相結合,能夠減少三分之一的軍費開支,這筆費用哪怕不中飽私囊,隻是具有使用權,也能創造極大的經濟收益。
此時剛過淩晨十二點,加派人手的巡邏隊基本上每隔五分鐘就會路過一次廢物放置區,這讓躲在一個泔水桶裡的閆明無比難受,每次都要等巡邏隊徹底離開,他才能露出鼻子和嘴進行短暫的換氣。
還好他來的時候穿的有膠衣,這種全身防水的膠衣跟潛水服一樣,能夠保證他脖子以下不被泔水浸濕,這樣能勉強保證膠衣裡的溫度維持在一個較低卻比較穩定的狀態。
唯一讓其覺得難受的,是氣溫太低,導致泔水的溫度急劇下降,沒有任何防護的腦袋已經被凍的麻木完全沒了感覺,腦仁更是生疼,有種時刻快要休克的感覺。
剛開始躲進泔水桶,那種腐爛發酵的刺鼻氣味讓人作嘔,時間一長,居然還適應了這種味道。
能夠堅持到現在,閆明得感謝一位從未謀麵的自己人,若不是對方通過暗號標記指引到這裡,恐怕早就被敵人抓住了。
而且中途對方還送來過小半瓶烈酒,靠著這點酒,他才能補充能量保持身體不會因為失溫而死亡。
忍受著這種無比艱難的環境,閆明在心裡持續煎熬的計算著時間,再堅持不超過五個小時,他就能離開海光寺,尋找機會脫身了。
此時的閆明趁著巡邏隊剛離開,大口喘息著露出頭喘氣,泔水上飄著的一個酒瓶裡還剩下最後一口酒,他正在猶豫要不要現在將其喝掉,來為溫度逐漸降低的身體提供一點能量。
抹了一把臉上的菜葉子,做了幾秒思想鬥爭,最終還是將其一飲而下,在烈酒進入口腔的瞬間,原本凍得有些麻木的嘴唇和舌頭上跟突然點燃了一團火一樣,隨著酒水咽入腹中,那團火焰也將喉嚨和胃部的溫度拔高了一大截。
身體突然得到這種享受,閆明忍不住發出了輕微的哼哼聲,雖然沒有豪飲過後打飽嗝的那種大分貝,但在這種極其安靜的室內環境下,還是容易被有心人聽見。
聽見自己身體控製不住的發出聲響,閆明差點心臟停止,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子,在一陣快速逼近的腳步聲響傳到耳朵裡的時候,閆明隻好用之前找到的大蔥段塞住鼻子,深吸一口氣後閉上眼睛緩慢的潛入進泔水桶內。
隨著噠噠噠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閆明所在的泔水桶重新歸於平靜。
“八嘎,原來是老鼠...”
小隊長用手電在擺放泔水桶的區域照了照,忽然發現幾道黑影竄出去,那耗子已經算不上耗子了,肥的跟小豬仔一樣,跑起來倒是健步如飛,隻是那扭動的身子讓人覺得滑稽可笑。
“後勤部的這些廢物,居然能把老鼠養這麼肥,難怪他們也長的肥頭大耳,好東西全給他們吃了?”
“隊長說的是,他們克扣了咱們的食物,然後從那些供應商手裡賺取差價換取緊俏物資,然後再高價賣給我們賺取我們的軍餉,這些廢物真的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