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楹聽見裴以晏的話,呼吸微屏,眼睛盯著裴以晏。
“將你的想法告訴我。”裴以晏道。
此時屋內隻有她和裴以晏,能聽見她和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李尋楹的眼睛望進裴以晏漆黑的眼眸裡,他身上的那股距離感似乎消失了,讓她誤以為他們又回到了從前的那段時光。
裴以晏的聲音帶著蠱惑,李尋楹不由自主地點頭,道:“我想嫁給你。”
好久之前,她就想嫁給他了。
“我會按照當年的約定娶你,你這段時間就居住在裴府。我和母親會準備大婚的事情。”裴以晏道。
李尋楹訝異地看著裴以晏。裴以晏竟然就這樣要娶她了,她回想剛才裴大夫人對她的厭惡,裴大夫人是裴以晏的母親,她會答應他和她的事情嗎?
說完了事情,裴以晏沒準備再待下去,他看了李尋楹一眼,抬腳離開。
李尋楹看著裴以晏離開的背影,落在她的眼裡,透著從裡而外的淡漠,裴以晏身上的那股距離感又回來了,仿佛剛剛他詢問她,是否想讓他娶她的場景是她的錯覺。
李尋楹低下頭,感覺心裡好難受。她一個人來到京城,他沒有問她是如何來的,也沒有問她發生了何事……
她還有好多話想要和他說,可是他都沒有給她機會……
李尋楹回憶剛剛裴以晏說要娶她,準備婚禮的模樣,她心裡的難受又淡去了,眼眸裡浮現期待。她馬上就要嫁給他,成為他的妻子了,他們以後會有很多機會和他相處,也有時間和他說好多話……
……
李尋楹在裴府居住了下來,裴大夫人派了一個嬤嬤到她的身邊,教她規矩。
李尋楹不知道裴以晏如何說服了裴大夫人,她和裴以晏的大婚的日期定下來了,在一年後。
明明她和他馬上就要大婚了,她現在又在京城,按理她和裴以晏會有很多相處機會,可是那日裴以晏說要履行承諾娶她後,她再沒有見過他。
教她規矩的嬤嬤說在大婚前,按規矩二人本來就不應該見麵。
她不知道是裴大夫人不允許他見她,還是他自己不願意見她。她和他身處一個府邸,她還是隻能靠著對他的想念度日。
裴大夫人隻有裴以晏一個兒子,裴以晏又是裴家這一輩裡最出色的,李尋楹和裴以晏大婚這日,和裴家有關係的人都來參加了李尋楹和裴以晏的大婚。
裴大夫人讓李尋楹自己寫信通知李家的人,李尋楹和裴以晏大婚這日,李家卻沒有來人。
李尋楹的父親和母親已經不在了,裴大夫人本來就看不上李家,李家其他人沒有來參加婚禮,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李尋楹穿著大紅嫁衣和裴以晏拜了天地,之後她被人送入早就準備好的新房。
裴府各處都貼著喜慶的喜字,屋內擺著一對嬰兒手臂粗的紅燭。李尋楹坐在撒著桂圓花生和蓮子的床榻上,還有一種不真實感。
丫鬟站在李尋楹的身邊,道:“大公子還要在前麵招待賓客,應該要好久才能回來,要不要奴婢先伺候少夫人洗漱?”
“不了,我等夫君回來。”李尋楹彎了彎唇角,柔聲道。
剛剛裴以晏將她的蓋頭掀開,就被其他人催促著去前麵了。李尋楹看著身上的嫁衣,心中升起一股甜蜜。以後她和裴以晏就是夫妻了。
這一等,李尋楹就等到了深夜。
李尋楹抬手按了按酸痛的腰,她一直穿著嫁衣端坐在床榻上,未曾活動,今日她又累了一天,此時身體有些受不了。
“吱呀”一聲,響起開門聲。
李尋楹猜測是裴以晏回來了。
李尋楹眼眸裡浮現歡喜,朝門口的方向看去。男人穿著喜慶的喜服,身姿頎長清俊,是極好的相貌,雖然是他大婚的日子,臉上卻沒有李尋楹想象中的喜悅。
李尋楹觸及裴以晏淡漠的眼眸,眸光頓住了。
李尋楹走上前,聞到了裴以晏身上的酒氣,關心道:“夫君今日喝了許多酒嗎?”
裴以晏的目光落在李尋楹的身上,掃過李尋楹身上的嫁衣,眸光恍惚了一下,他道:“尋楹。”
李尋楹站在裴以晏的麵前,溫柔道:“夫君,我在。”
裴以晏今日雖然喝了許多酒,眸光卻很快恢複了清明,他抬腳朝浴室走去,道:“我去洗漱。”
李尋楹本來想伺候裴以晏洗漱,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走到浴室門口,裴以晏就將浴室的門給合上了。她隻好退了回來。
先前在新房裡陪李尋楹的丫鬟再次開口道:“少夫人要不要將身上的鳳冠和嫁衣脫下來?”
李尋楹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點了點頭。
先前裴以晏將她的蓋頭揭開,很快就被其他人催促著離開了。她覺得裴以晏肯定都沒有仔細觀看她穿嫁衣的樣子,所以她剛剛才想著穿嫁衣等裴以晏回新房,但是現在……
等裴以晏從浴室出來,李尋楹進浴室洗漱。
二人都不喜歡下人陪著,裴以晏讓屋內的下人都退下了。屋內的紅燭的燭火搖曳,李尋楹緊張地在裴以晏的身旁坐下。
燭火照出她染著紅暈的臉,李尋楹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裴以晏一眼,這段時間,裴大夫人派來的嬤嬤教了她好多事情,包括夫妻間的相處,接下來他和她是不是要……
李尋楹的睫毛顫了顫,手抬起,想要觸碰裴以晏。
在李尋楹觸碰他前,裴以晏先開口了,“我們該休息了。”
裴以晏除了鞋襪,在床榻上躺下。
李尋楹看著裴以晏背對著她的身影,新婚夜,嬤嬤不是這麼教她的。
心中這樣想著,李尋楹說出了口,她道:“夫君,我們還沒洞房?”
李尋楹紅著臉,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裴以晏坐起身,問道:“你想生下我的孩子嗎?”
李尋楹聽見裴以晏的話,臉蛋更紅了。她對著裴以晏,輕輕點了點頭。
她和裴以晏成婚了,以後自然會有她和他的孩子。
裴以晏卻道:“太早生孩子對女子不好,你還小,不急。”
李尋楹反駁道:“我及笄了的,女子及笄後,就可以嫁人生子了。”
裴以晏道:“不急。”
不等李尋楹再說什麼,裴以晏又躺下了。
見狀,李尋楹隻好也在裴以晏的身旁躺下。
屋內的紅燭還在燃著,教李尋楹規矩的嬤嬤說,大婚時新房裡都會放一對喜燭,這喜燭會燃一晚上。李尋楹翻了個身,看著屋內的紅燭。
之前裴以晏說要娶她時,那種難受的感覺又有了。
明明她得償所願了,裴以晏按照當年的約定娶她,她現在是他的妻子了,可是為什麼她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是因為裴以晏的態度?他和她成婚,他卻沒有和她一樣的歡喜?
李尋楹閉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李尋楹夢見了從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裴以晏隨外祖母去李家,她和他去街上閒逛時,正好碰見有人嫁娶。
新郎騎在高頭大馬上,臉上滿是大婚的喜悅。
她聽見身旁的百姓說,這對新人青梅竹馬,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
她雖然看不見花轎裡的新娘,但是她覺得新娘應該和新郎一樣,滿是歡喜和羞澀。
當時她看向裴以晏,問道:“裴大哥以後會娶我嗎?”
裴以晏看著她,沒有回答她突如其來的問話。
她不死心,對著裴以晏又問了一遍,道:“裴大哥,你以後娶我,好不好?我很喜歡你,我以後也想和你一直相處下去。”
裴以晏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很溫柔,“你還小,不必現在想這些事情,不急。”
她道:“我聽說女子及笄了就能嫁人了,等我及笄了,就能嫁你了。”
裴以晏看著她,仍然沒有回答她的話。
很久之後,她才懂,他那個時候是拒絕她吧。可惜那個時候的她是不懂的。
她以為等她及笄了,就能嫁他了。
一陣天旋地轉,她忽然發現自己身處喜堂上,裴以晏穿著喜服在和一個女子拜堂。
裴以晏要成婚了,他要和誰成婚?
她急切地上前幾步,想要扯下女子的蓋頭,看清女子的臉。
她的手還沒有碰到蓋頭,李尋楹醒了。
李尋楹眨了眨眼,一夜過去,屋內的紅燭還沒有燃完。她翻了個身,看向裡側的裴以晏,他離她有一個拳頭的距離。明明是新婚夫妻,卻沒有濃情蜜意,如膠似漆。
昨日她和他成婚了。
李尋楹拉了拉被子,將自己窩進裴以晏的懷裡,不在二人間留一絲縫隙,仿佛這樣便能讓他和她之間不再有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