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和?三娃在海裡興奮得不行?,大娃掬起一捧水,往三娃臉上潑,三娃被潑了個正?著,他不服氣,也掬了一捧水,往大娃身上潑。
沒想到大娃躲得快,這一捧水沒潑到他,反倒把沈烈潑了個正?著。
麵對?沈烈投來的目光,三娃訕笑兩聲,指著大娃空口白話道,“爸,是?哥潑的你。”
沈烈往臉上抹了一圈,把水珠子抹乾淨,“三娃子,你猜我信了還?是?沒信。”
三娃心虛地笑了兩聲。
玩了一會兒,大娃衝岸邊的寧棠喊道,“媽,你快來一起玩。”
寧棠擺擺手,表示她不去。
如今還?沒有開放到女人能隨便遊泳的地步,哪怕包得嚴嚴實實的也不行?,她要?下?了水,肯定曲線畢露。
沈烈也想到了這一點,浮在海裡,拍了一下?大娃的頭,“你媽不玩,你好好學遊泳,等會我讓你跟三娃比比,看看誰遊得快。”
大娃癟癟嘴,指著已經完全擺脫了新手期,在海裡遊得跟一尾自由?自在的小魚似的三娃道,“誰能遊得過他。”
沈烈心裡也納悶,三娃學遊泳學得也太?快了,仿佛天生就是?這塊料。
二妞遊了一會,覺得沒趣,就來找寧棠玩了。
母女兩在海邊的沙灘上撿貝殼,潔白的貝殼隻有拇指頭大小,精致又?可愛,偶爾還?能撿到彩色的貝殼,紫色的、黃色的、粉色的、有螺紋的,各式各樣的貝殼,應有儘有。
二妞眼睛一亮,快跑兩步,撿起一隻‘貝殼’,“媽,這個貝殼長得好奇怪啊。”
寧棠掃了一眼,二妞撿的這個貝殼,比她兩個巴掌加起來都大,驚訝道,“這個好像不是?普通的貝殼。”
沈烈帶著遊完泳的大娃和?三娃回到岸邊,聞言,接嘴道,“這應該是?珍珠貝。”
‘珍珠貝’隻是?一個指代,真?正?的學名他也不知道,不過能產珍珠的貝殼,都被海邊的漁民們統一叫做了珍珠貝,他也是?跟著叫罷了。
這玩意很少見,一般都在深一點的海位,這隻應該是?被海水衝到了岸上。
聽到‘珍珠’兩字,大娃和?三娃探頭過來看。
眼前的這隻珍珠貝,光看外表,其實跟扇貝差不多,隻不過它的殼比扇貝的光滑多了,也更富有光彩,迎著日光,貝殼表麵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二妞驚喜不已,連聲追問,“那裡麵是?不是?有珍珠啊?”
沈烈打?量了一下?珍珠貝的個頭,這麼大的珍珠貝,應該有珍珠了,於?是?肯定地道,“有。”
“哇!”二妞驚喜得原地蹦了三蹦。
寧棠笑道,“回家咱們把它開了,取的珍珠要?是?多,就給你串一條珍珠手鏈,係手腕上。”
二妞寶貝地摸了摸貝殼,“那要?是?隻有一顆呢?”
沈烈接話道,“一樣,給你串起來係脖子上。”
寧棠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都快落到海平麵以下?了,揮揮手,“走,咱們打?道回府。”
回到家,沈烈問寧棠和?三小隻想吃什麼。
大娃轉了轉眼珠:“想吃什麼都可以嗎?”
沈烈嗤了一聲,“你要?是?想吃什麼龍肝鳳膽的,沈大娃,我勸你彆開這個口。”
大娃撅撅嘴,“不吃什麼龍的肝鳳的膽,我隻想吃薯條和?漢堡包。”
二妞和?三娃興奮得點點頭,“對?,我們想吃薯條和?漢堡包。”
“薯條和?漢堡包?”沈烈一愣。
“他們在收音機裡聽到的,外國人都吃薯條和?漢堡包。”寧棠聳聳肩,“說是?很好吃,所以他們也想吃。”
沈烈犯了難,這薯條和?漢堡包在外國餐廳才有賣,他上哪去給他們變出來?
二妞拉著沈烈的胳膊撒嬌,“爸,我想吃薯條,聽說是?土豆做的,咱家也有土豆。”
沈烈溫聲道,“要?不這樣,下?回咱們去市裡,看看有沒有外國餐廳,有我再帶你們去吃薯條和?漢堡包。”
還?要?等到下?次?三小隻肉眼可見地將小臉垮了下?來。
寧棠小聲給他支招,“害,這還?不簡單,土豆切成條下?油鍋炸,再撒點鹽,不就成薯條了。”
沈烈想了一下?,覺得可行?,又?問,“那漢堡包呢?”
寧棠嗔他一眼,“早上吃剩下?的饅頭,對?半切成饅頭片,中間夾兩片肉,黃瓜片,蔬菜,再塞兩根我媽寄過來的香腸,不就是?漢堡包了嘛。”這人咋這麼不懂得變通呢。
沈烈皺眉道,“這能成嗎?”
“能成。”寧棠掃了三個小孩一眼,小聲道,“反正?他們又?沒吃過,還?不是?你做什麼他們吃什麼。”
沈烈還?是?有些?猶豫,寧棠讓他放手去做,“沒事兒,你就做吧,也讓他們嘗嘗外國人吃的東西,洋氣洋氣。”
反正?三小隻又?沒吃過真?正?的薯條和?漢堡包,哪怕沈烈做個土豆餅跟他們說是?薯條,做個麵包跟他們說是?漢堡包,隻要?好吃,三小隻都會深信不疑。
要?是?不做,二妞和?三娃還?好,大娃這個饞嘴的,得鬨到天上去,哪怕今天不鬨,明天也得鬨。
沈烈嘀咕了兩句,擼起袖子,“行?吧,我這就給你們做薯條和?漢堡包去。”
他去做飯了,寧棠就領著大娃二妞和?三娃清洗撿回來的貝殼。
貝殼用舊牙刷細細清洗表麵和?縫隙,刷去汙垢和?殘留的細沙。
清洗過後的貝殼泡在水裡,在燈光的映照下?,光彩的表麵熠熠生輝。
二妞寶貝地拿出她撿到的珍珠貝,讓寧棠幫她打?開。
寧棠翻出以前開生蠔用的小刀,找準貝殼之間的縫隙,用刀輕輕一撬,珍珠貝就開了。
她伸手摁了摁白色貝肉裡的珠囊,一顆拇指頭大小,光滑圓潤的白珍珠就從珠囊中被擠了出來。
她把珍珠在水裡洗了洗,搓去珍珠表麵上黏糊糊的液體,再遞給二妞。
二妞捧著珍珠,寶貝得不行?,又?有些?惋惜,“要?是?珍珠貝是?活的就好了,還?可以再養養,說不定能產更多的珍珠。”
這珍珠貝被衝上岸的時候就已經死了,不然能再養養。
以寧棠的眼光看,這種天然珍珠,跟人造珍珠比,整體上不是?那麼圓,頗有點扁圓的感覺,畢竟是?天然的,不過比人造珍珠有光澤多了。
二妞說:“媽,我要?把珍珠戴脖子上。”
家裡沒有鑽孔的工具,珍珠想戴起來還?是?比較麻煩的。
不過寧棠想到一個法子,她從針線笸籮裡翻出黑色的線,編了一個‘籠’,正?好能套住整顆珍珠,然後用一條線穿過‘籠’的兩端,再給二妞係脖子上,也一樣好看。
果然,二妞拿著新到手的‘首飾’,寶貝得不行?,一個勁地照鏡子,還?問大娃和?三娃好不好看。
大娃和?三娃實在欣賞不來,對?他倆來說,這珍珠還?不如他們平日裡玩的彈珠有趣好看。
飯菜做好了,沈烈端著薯條和?漢堡包上桌。
寧棠掃了一眼,還?真?就是?土豆條還?有饅頭片夾肉。
好在三個孩子還?是?十分?買單的。
大娃用食指和?拇指捏著一根‘薯條’,學著收音機裡播報的,外國人吃西餐的方式,用薯條蘸了蘸寧棠教沈烈用番茄熬的番茄醬,吃進嘴裡,不吝誇獎,“好好吃啊,又?酥又?軟,還?有一股子甜鹹味,原來這就是?外國人吃的薯條。”
二妞雙手抓著‘漢堡包’,一口咬下?去,肉餅的味道,香腸的多汁,黃瓜片的爽口,生菜的清甜,夾雜在一塊,口感豐富,好吃得不行?。
三娃吃‘漢堡包’不喜歡像二妞一樣整個一起吃,他喜歡一樣一樣的吃。
先吃饅頭片,再吃肉餅,然後是?香腸,最後才是?黃瓜片和?生菜。
看得出來,三小隻吃得十分?開心。
大娃邊吃邊點頭道,“真?羨慕外國人,能天天吃這麼好吃的東西。”
沈烈心想,還?真?把這三個小崽子給糊弄過去了。
寧棠卻?是?心裡一酸。
沒想到這個假‘薯條’、假‘漢堡包’,居然真?的把大娃他們三個給糊弄過去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這年頭物質匱乏,他們三個沒吃過真?正?的好東西,才這麼容易被這粗製濫造版的‘薯條’、‘漢堡包’給糊弄過去。
第57章 [VIP] 燒烤晚會
五顏六色的貝殼洗好後, 整齊地鋪在簸箕上,放在窗台上晾曬一夜,第?二天就可以串貝殼風鈴了。
翌日, 寧棠把曬好的貝殼收進屋裡,帶三小隻一起做貝殼風鈴。
家?裡沒有打孔器,好在貝殼上麵有天然的孔洞,拿白繩一串就行了。
寧棠做了一串貝殼風鈴, 掛在屋簷底下,風一吹,發出叮鈴鈴的聲響,煞是好聽?。
做完貝殼風鈴,剩下的貝殼還夠做一個貝殼窗簾, 寧棠問大娃他們三誰要。
大娃和三娃都嫌這玩意娘們唧唧的,就二妞賞臉, 讓裝了一副在窗台上。
裝飾完,二妞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是她的房間?。
窗台上掛著貝殼窗簾,每個小貝殼都有不同的顏色,風吹過,貝殼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一串串貝殼上, 投射一片漂亮的扇形小影子。
二妞去過其他小夥伴家?, 但沒有一個房間?是像她的房間?一樣, 有這麼漂亮的裝飾品。
因為沒有父母,願意用這個心。
大部分家?長的想法都是, 有房間?住就不錯了,還搞那花裡胡哨的乾嘛。
寧棠環顧一圈:“你的房間?還是太空了,下回咱們去市裡的時候,看?看?有沒有海報賣,買回來給?你貼牆上,你不是喜歡麗君姐姐嘛,覺得她歌唱的好聽?,那咱們就買麗君姐姐的海報。”
二妞抿抿嘴,露出一個笑,大聲應道:“好。”
下午,羅嫂子和曾心蘭上門。
寧棠說,“你倆是不是約好的?”
羅嫂子笑道,“我們在路上撞見的,巧了這不是。”
寧棠看?她兩都找她有事,問她兩誰先說。
曾心蘭道,“嫂子先說,我的事不急。”
羅嫂子也不推辭,“小寧,我來是想請你幫我拿個主意。”
寧棠眨眨眼:“拿什麼主意?”
羅嫂子歎口氣?,“高考成績出了,晴晴這回又沒大學?上,我們家?老趙就托人給?她在市裡找了兩份工作,我想讓你幫我參考參考,讓她做哪份工比較好。”
高考成績出了,趙晴二戰又沒考上,而且考的分數比第?一次考的還低。
嚴重打擊了趙晴的自信心,她氣?起來,說早知道不考了,還省了五毛錢的報名費。
這話差點沒把趙政委和羅嫂子氣?出個好歹。
家?裡差那五毛錢嗎?家?裡差的是個大學?生。
彆說五毛錢了,哪怕五塊錢,兩口子也會毫不猶豫地掏這筆費用。
可趙晴打死都不願意再去考了,說想直接去工作。
趙政委就用手上的人脈,給?她找了兩份工。
寧棠給?兩人倒了涼白開,“是哪兩份工作?”
羅嫂子抿了一口水,“第?一份工作是電影院的電影放映員,工資不高,一個月三塊錢,第?二份工作是華僑商店賣自行車櫃台的售貨員,工資挺可觀的,一個月八塊錢,過年過節還有年節福利,能發華僑券。”而且油水也多。
寧棠想了想,問她,“晴晴自己想去乾哪份工?都說乾一行愛一行,但是做了自己不喜歡的工作,那肯定是十分磨人的,其實咱們說了都不算,主要看?她自己喜歡哪份工,喜歡了,有動力,才?能長長久久地乾下去。”
羅嫂子說:“她想當?電影放映員,覺得閒,能磨洋工。”這年頭?推崇勞動光榮,趙晴這樣的想法是不可取的,也是不符合主流思?想的。
她歎口氣?,“我跟老趙都覺得售貨員的工作好一點,畢竟工資高,福利待遇也好,但怎麼跟她說她都不同意,老趙在家?裡跟晴晴都快吵成烏眼雞了,我實在拿不定主意,就來問你了。”
她覺得寧棠聰明,想事情也想得周全,就來問問她的建議。
“我的想法跟晴晴是一致的,還是電影放映員的工作好。”寧棠道。
“為啥?”羅嫂子脫口而出。
“也不能說是好,隻能說是比較適合晴晴。”寧棠道,“電影放映員的工作比較閒,一天頂多放兩場電影,她隻要開始的時候弄一下放映機,偶爾抽空看?看?觀眾,其餘時間?都是自由的。”
羅嫂子點點頭?,“可是工資比售貨員足足少了五塊錢,一個月五塊錢,一年加起來可不少。”
“售貨員要一整天都呆在櫃台,平時要麵對不少顧客,工資是高,但煩心事也多。”寧棠笑笑,“晴晴性子直率,讓她做售貨員這樣笑臉迎人的工作,有點難。”
這是委婉的說法,以趙晴那火爆性子,去做售貨員,彆跟人吵起來就算萬幸了。
華僑商店的售貨員跟百貨大樓的售貨員不一樣,百貨大樓的售貨員屬於是鐵飯碗,平日裡對客人愛答不理,也不會丟了那份工,但華僑商店的售貨員就不一樣了,那邊跟港城學?的,按業績算錢,賣得好,工資才?高,所以得看?工作的人能不能放下那個身段去推銷,要是接待得不好,還可能麵臨客人的投訴。
趙晴是趙政委和羅嫂子的獨生女,寵得要星星不給?月亮的,讓她去笑臉迎人,費口水勸人買東西,那比登天都難。
她也不是那種喜歡奮鬥,自己拚一番事業的女生,經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家?裡不需要她掙錢,羅嫂子跟趙政委手裡攢了不少,以後都是她的,所以找一份哪怕錢不是很?多,但是清閒的工作,才?是最適合她的。
經過總總考量,寧棠給?了羅嫂子這個建議。
羅嫂子想了想,是這個道理,“我知道了,小寧,謝謝你。”
寧棠問曾心蘭,“心蘭,你呢?”
曾心蘭道,“我這是個好消息。”
寧棠眼睛一亮,“快說說。”
曾心蘭看?了寧棠和羅嫂子一眼,抿嘴笑笑,“衛生所藥房那邊,同意我轉成正式工了。”
寧棠大喜,“這是大好事啊。”
從去年四月份開始,曾心蘭就去了衛生所的藥房上班,她性子好,對待買藥的人也是溫聲細語的,做事也勤勉認真,沒有一次工作失誤。
衛生所的領導對她很?滿意,所以就讓她轉為了正式工。
藥房正式工的工作,算是島上的鐵飯碗了,工資比以前還漲了五毛錢。
羅嫂子喜道,“你怎麼不早說啊。”
曾心蘭彎彎嘴角,“昨天才?下發書麵通知,我得到確切消息就來告訴你們了。”
她很?感激寧棠和羅嫂子,如果不是兩人幫她出主意,讓她找工作,她的生活肯定沒有現在那麼好,也不可能做到藥房的正式工,也攢不下錢,給?大虎買這買那,交學?雜費。
寧棠說:“這是大喜事,得好好慶祝一番。”
“嗯,所以我想請你們吃頓飯,你們看?是去市裡還是哪?要不去國?營飯店吃吧。”曾心蘭道。
兩人實在幫了她太多,雖說大恩不言謝,但請吃頓飯,聊表心意還是很?有必要的。
“對了,再叫上趙政委、沈團長,晴晴還有大娃二妞三娃,大家?一起去,熱熱鬨鬨的。”曾心蘭道。
寧棠和羅嫂子對視一眼。
去國?營飯店吃飯,要錢又要票,雖然分量實在,但賣得挺貴的,他們人又多,這吃一頓,不得把曾心蘭的家?底掏空啊,她手上好不容易才?攢下點積蓄。
羅嫂子勸道,“不用去外?麵吃,就在你們家?,你炒幾個菜就行了。”
曾心蘭搖搖頭?,不同意,“那不行。”這是誠意。
寧棠倒是有了主意,“你要真想請我們吃飯,要不這樣,咱們辦個燒烤晚會,也不用去哪,就在天台,起個燒烤爐,一邊燒烤,一邊賞賞月,喝點小酒,聊聊天,就很?愜意了。”
最主要是花不了多少錢,燒烤頂多就肉和菜貴一點,島上海鮮賣得便宜,哪怕是等手臂長的小青龍也隻要一毛錢一隻。
其實吃什麼喝什麼,都是其次,最重要的還是大家?在一起,熱熱鬨鬨的,替曾心蘭慶祝轉正這個好消息。
曾心蘭和羅嫂子都覺得寧棠出的這個主意好,羅嫂子拍胸脯道,“燒烤用的菜我包了。”
羅嫂子種地種得勤,島上氣?候又好,幾乎月月都能收獲剛成熟的菜,她們一家?三口人,壓根吃不完,菜也送不完,怕浪費,還要醃鹹菜呢。
曾心蘭也不跟羅嫂子客氣?,“好,那我就買肉買海鮮。”
寧棠道,“酒水我包了。”
兩人都知道寧棠喜歡搗鼓這些喝的,比方?說冬天的薑棗茶,夏天的薄荷糖水,這方?麵就放心地交給?她了。
時間?也好定,燒烤大會是在晚上,曾心蘭上班的時間?都是固定的,晚上有時間?,主要是看?趙政委、沈烈、齊營長三個,什麼時候有時間?。
這兩月南海這邊挺太平,想來三位大忙人應該抽得出時間?。
最後地點也定好了,就在沈家?二層小樓的天台上舉辦燒烤晚會。
羅嫂子家?的天台用來種菜了,滿滿當?當?的,挪不出地方?,而曾心蘭家?的天台年久失修,護欄都壞了。
小孩子多,萬一一個不小心,從天台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晚上,寧棠跟沈烈還有三個小孩說了辦燒烤晚會的事。
沈烈笑道:“挺好的,熱鬨熱鬨,從去年春節到現在,大家?都沒有好好一起聚過了。”
大娃還是頭?一回聽?說燒烤晚會,問寧棠,“媽,什麼是燒烤晚會啊?”
“就是晚上大家?一起賞月,一邊聊天,一邊燒烤,可以烤肉,烤海鮮,烤蔬菜,想吃什麼,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寧棠道。
大娃一蹦三尺高,因為一聽?就好玩,還好吃,吸了吸嘴角不存在的哈喇子,“那我要烤雞翅。”
“還要烤香腸。”二妞接嘴道。
自打之前過年在山崗村吃了孫愛菊做的香腸,三個小孩就一直念念不忘,上回寄信回去,提了一嘴,孫愛菊就趁村裡殺了豬,又做了一批風乾香腸,給?三個小孩寄了過來。
“好好好,都烤。”寧棠應道,“不過在這之前,你們得先幫我一個忙。”
三娃歪頭?問,“什麼忙?”他拍拍小胸脯,“媽你儘管說,三娃幫你。”
寧棠樂了,摸了摸三娃的頭?,“你們不是常去後山玩嘛,我想讓你們幫我摘點野果回來泡酒。”
大娃他們三天天在後山玩,後山這座寶山,總能尋摸到很?多意想不到的好東西,就比如之前吃的冬筍。
“泡酒?”沈烈一愣。
“對,總不能光吃燒烤不喝東西吧,我打算泡點果酒,吃燒烤,配小酒,多是一件美事。”寧棠道。
大娃不樂意了,因為酒再好喝也沒他的事,沈烈和寧棠是不許他們喝半滴酒的。
寧棠看?他垮著一張小臉,樂了,安撫道,“放心吧,你們儘管多摘點野果子回來,我保準給?你們搗鼓出好喝的。”
三娃追問:“比薄荷糖水和橘子汽水還好喝嗎?”
“當?然。”寧棠毫不猶豫地保證道,她可是知道不少果酒和飲料的自泡配方?。
這下三個小娃乾勁十足了,每天放學?也不找小夥伴們玩了,而是直奔後山。
還真讓他們摘到不少野果,有覆盆子,刺梨,野芭蕉,野生百香果……
像野芭蕉這樣,不能泡酒的,還有覆盆子這樣,挺甜的,寧棠就讓三個小娃分著吃了,甜甜嘴。
刺梨比較酸,難入口,用來泡刺梨酒正好。
野生百香果可以用來調酸酸甜甜的百香果果汁,三個小娃肯定喜歡。
酒釀好了,定好的燒烤大會的日子也到了。
傍晚,天剛剛擦黑,羅嫂子就帶著滿滿幾大籃子剛摘的新鮮蔬菜到了沈家?。
趙政委有點事,晚點才?能到,趙晴在市裡工作,太晚了,趕不回來,就不來了。
曾心蘭和齊營長帶著大虎去菜市場買肉和海鮮了,估計要再晚一點。
沈烈也跟著去了,怕他們夫妻兩買的東西太多,拿不過來。
寧棠就讓羅嫂子在客廳裡坐一會,等等他們。
羅嫂子每次來沈家?,都能發現新鮮的花樣。
她看?向屋簷底下的貝殼風鈴,“這風鈴真漂亮,做起來挺費事的吧?”
寧棠:“不費事,就是用海邊撿來的貝殼,按從大到小的形狀,用白色棉線串起來,往屋簷上一掛就成了。”
羅嫂子抿抿嘴,“我挺喜歡這貝殼風鈴的,可惜要是掛屋簷下,風一吹,叮當?亂響,老趙肯定說要影響他看?報紙了。”
寧棠笑笑,“沒事,貝殼還可以做貝殼窗簾。”她招手喊來二妞,讓二妞帶羅嫂子去她房間?看?看?。
二妞拉著羅嫂子的手,帶她上二樓房間?,羅嫂子看?完,連聲誇讚。
寧棠道,“貝殼能做好多裝飾物的,可以用貝殼拚成兔子、小狗這樣的擺件,放家?裡一樣好看?。”
羅嫂子點頭?:“我明天就去海邊撿貝殼去。”
她喝了一口寧棠倒的百香果果汁,這果汁嚴格說起來其實應該叫百香果糖水。
就是把酸酸的野生百香果,挖出裡麵的瓤,加糖調配的飲料。
酸酸甜甜,特彆好喝,也很?開胃。
羅嫂子一口接著一口,一下就喝光了一大杯。
心想,島上那些碎嘴軍屬,天天在外?麵編排寧棠又懶又饞,不事生產,愚鈍得不行。
也不想想,要真愚鈍,能做出這麼好喝的飲料嗎?
反正那些編排寧棠的軍屬,沒一個有這樣的手藝。
還有那貝殼風鈴、貝殼窗簾。
海邊貝殼到處都是,隨處可撿,就沒有一個人想過能拿來做什麼工藝品,偏偏寧棠想到了,做得又精致又好看?,估計拿到市裡賣都有人買。
說了一會話,沈烈和曾心蘭還有齊營長、大虎一齊回來了。
曾心蘭肅著張臉,一看?就是生氣?了。
齊營長也一聲不吭,嘴角緊抿。
大虎瑟縮在兩人身後,直到大娃喊他,他才?露出淺淺的笑容。
男人們帶著小孩去天台布置燒烤爐,女人們則在廚房清洗買來的肉和海鮮、蔬菜。
羅嫂子問曾心蘭,發生了什麼事。
曾心蘭把手上的水珠一甩,大肆吐槽,“剛才?我們去菜市場,我看?今天的海鮮都挺新鮮的,就說多買一點,老齊偏不肯,說浪費那個錢乾嘛,就六個大人,其中一半是女人,還有四個小孩,能吃多少。”
她深吸一口氣?,“當?我不知道他呢,就是怕花錢罷了,要是菜市場的海鮮和肉不要錢,他買的比我都歡。”
寧棠追問,“然後呢?”
曾心蘭笑了,“然後當?然是聽?我的,想買啥就買啥,因為是我掏的錢。”
她舒口氣?,“幸好我現在工作了,又成了藥房的正式工,能賺錢又能攢錢,不用手心朝上跟他要錢,說話才?能那麼硬氣?,要是像以前一樣,得跟他拿錢,他說不買,一個眼神過來,我就虛了。”
她能站直了說話,寧棠和羅嫂子都為她感到高興。
菜洗好了,用竹簽子串起來,放在鐵盤子裡,端上天台。
趙政委也到了,跟沈烈和齊營長,三人互相搭把手,把燒烤爐給?升了起來。
燒烤爐是跟部隊借的,部隊以前也弄過這樣的燒烤會,是那種長條形的燒烤爐,跟後世燒烤攤用的那種燒烤爐特彆像,能烤很?多東西。
寧棠看?了眼天色,今天天氣?特彆好,萬裡無雲,天空中隻掛了一輪圓月,那怕不開燈,整個天台也是十分明亮。
燒烤大會,這麼熱鬨的事情,四個小孩早就樂瘋了。
大娃這裡走走,那裡摸摸,一刻都閒不下來。
寧棠嫌他煩人,讓他帶二妞、三娃還有大虎去拿飲料。
而她則拿了一把肉串,試試火候,看?烤得咋樣。
她燒烤可是好手,左手拿著肉串,右手涮蜂蜜,盯準火候,時不時翻個麵,動作乾淨利落,沒有一絲多餘。
把一群大人外?加小孩都看?呆了。
烤出的油滴在炭火上,發出嘶的一聲,不一會,肉香飄滿了整個天台,那饞人的香味,彆說幾個小孩了,連沈烈這樣的大人都沒了定力,偷偷咽口水。
寧棠把烤好的肉串先給?四個小孩崽子吃。
大娃接過肉串,開始分配,“二妞一串,大虎一串,三娃一串,我一串……”安排得頭?頭?是道。
分好了,他迫不及待抓起肉串咬了一口,剛出爐的肉串嫩滑鮮香,還帶著一點點無傷大雅的焦味,因為涮過蜂蜜,帶著一股子甜香,每咬一口,都能感受到肉香和蜂蜜的香味在嘴裡交雜,肉汁在嘴裡迸發。
大娃都快哭了,這也太好吃了,一下把手裡的肉串吃了個七七八八,問寧棠,“媽,這個燒烤晚會能不能每天都辦。”
寧棠樂了,捏捏他的小臉,“沈大娃,你長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沈烈挨過來,“大娃,給?我嘗一口。”
大娃當?然不樂意,護得死死的,還跟寧棠嚷嚷,“媽,爸想搶我的肉串吃。”
嘿,什麼叫搶你肉串,他是那種搶小孩東西吃的人嗎?
沈烈氣?得想揍大娃,剛抬起手,就被寧棠用眼神製止住了,“行了,想吃什麼自己動手,從大娃嘴裡摳那點吃的乾嘛,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知道嗎。”
大娃衝沈烈做了個鬼臉。
沈烈:“大好日子,彆逼我抽你。”
這下大娃不敢撩撥了,繼續去纏著寧棠給?他們弄燒烤吃。
第?一輪隻是試爐子和試火候,第?二輪開始,寧棠就加快速度,烤的東西也多了。
烤海鮮有生蠔、鯧魚、對蝦、扇貝。
烤肉有雞肉串、雞翅、羊肉串、豬肉串,還有大娃他們心心念念的香腸。
烤蔬菜也很?豐富,有玉米、金針菇、茄子、空心菜、韭菜。
燒烤這玩意不難,很?快就能上手,曾心蘭她們隻看?寧棠烤了一會,就能自己動手了。
又有寧棠秘製的燒烤調料,涮鞋底都好吃,就算烤焦了一點,調料也能彌補。
一群大人輪番接力,很?快就烤了一大桌燒烤出來。
家?裡沒有能坐下十個大人的小孩的桌子,就擺了三張桌子,跟之前春節拜年一樣,也是男人坐一桌,女人坐一桌,小孩坐一桌。
倒不是因為那種女人小孩不上桌的舊風俗,才?分開坐,而是因為沈烈跟趙政委他們聊的大多是部隊的事情。
寧棠她們不感興趣,也說不到一塊,最重要的是,分開坐,能說小話。
燒烤和酒特彆配,有香噴噴的小燒烤,還有寧棠特製的刺梨酒,沈烈、趙政委、齊營長喝了一點小酒,吃了一點燒烤,就開始高談闊論,吹牛打屁起來。
寧棠分神掃了一眼大娃他們那桌,四個小孩崽子邊吃邊玩,開心得不行。
羅嫂子笑道,“小寧,你那刺梨酒烈不烈,先說好,我們家?老趙酒量不行,彆把他喝倒了,等會吐你家?。”
寧棠大笑:“放心吧,這酒不烈,果酒來的,甜滋滋,不醉人,咱們也能喝。”
曾心蘭今天高興,就想喝點酒,趕緊道,“那就來上一點?”
寧棠給?她和羅嫂子還有自個各倒了半杯。
曾心蘭一口飲儘,刺梨酒雖然不醉人,但也架不住她這麼喝,很?快,她的臉便紅了起來。
酒喝多了,她的話也多了,“小寧,你能不能幫我想個法子,讓齊偉把他掙的錢給?我管。”
第58章 [VIP] 誰比誰差
她豔羨地?看了一眼寧棠和羅嫂子, 沈烈和趙政委掙的工資,都是一分不留地?上交的。
寧棠樂了,“我?咋給你出主意, 這是齊營長自己掙的錢,他要不想給,誰說都沒用。”
曾心蘭也知道這個道理,迭聲?道, “我?知道,但是錢放齊偉那,他老是想補貼他們家。”
她抿抿嘴,似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最近我?又發現他偷偷寄錢回老家了, 他的錢雖然沒給我?保管,但他每月領的工資都是固定的, 他手上有多少錢,我?心裡都是有數的。”
“九月份開學的時?候,大?虎不是要交學雜費嘛,我?已經備好了那個錢,但我?故意找他要,哪怕他不給,也得讓他知道, 養孩子有多花錢。”曾心蘭笑笑,這還是寧棠教她的。
笑完, 她又皺眉, “他當時?臉色就變了, 說手上沒錢,咋可能呢, 學雜費就兩塊錢,我?趕緊追問,才知道,他把?他手上攢的那幾百塊錢又寄回老家了,說是他弟弟等著娶弟媳婦進門,拖不得,等生?了大?胖小子,一樣得喊我?嬸嬸。”
曾心蘭破天荒地?翻了個白眼,“幾百塊錢換一個嬸嬸,當我?稀罕啊。”
她性?子一向靦腆溫和,若不是被氣急了,也不會這樣。
曾心蘭燒烤也不吃了,拉住寧棠的手,急切地?道,“所以,小寧你趕快幫我?出個主意,怎樣讓他把?錢交給我?管,我?算看明白了,他爸媽一家就是吸血鬼,是無底洞,與其把?錢給他們,都不如扔水裡,至少能聽個響,最好還是放我?這,我?至少能攢著。”
寧棠皺了皺眉,這事其實?挺難辦的。
因為說到底,這些錢都是齊營長的工資,是他出生?入死,保家衛國賺來的血汗錢,他有這個分配權力。
隻是他腦子不大?清醒,愚孝,其實?按理來說,每個月給他爸媽三塊五塊的花銷,其餘的錢用在自己的小家才是正理。
當然,正常爸媽也不像齊營長爸媽那樣,天天讓兒子把?大?半或全部的收入寄回去貼補他們,而是想方設法地?貼補兒子的小家。
寧棠跟曾心蘭實?話說道,“心蘭,齊營長今年都三十八了吧,也算過了小半輩子了,這個歲數,性?子已經定型了,有什麼?缺點,比方說愚孝,要改早就改了,沒改隻是因為他接受了而已,他覺得這樣做對他有利。”
“他寄錢回去,他就是他父母口中的好兒子,弟弟們眼裡的好大?哥,村裡人口口相傳,引為榜樣的孝順兒子,他覺得拿名聲?換這個錢,值。”寧棠問曾心蘭,“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曾心蘭抿抿嘴,點頭,“明白。”
“其實?現在的情況已經比最開始好了很?多,你現在是既要,又要,可以是可以,很?難,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寧棠道。
曾心蘭聽到連寧棠都說很?難的時?候,幾乎放棄了希望,覺得一輩子就綁死在齊營長他們家了。
畢竟寧棠已經是她們之?間頂聰明的人了,連寧棠都沒有辦法,那其他人包括她自己,更是束手無策。
還好寧棠說話留了個尾巴,一聽有轉折,曾心蘭趕緊連聲?追問,“還有什麼?辦法,小寧你快說。”
寧棠道:“你想把?他的錢裝進你的口袋,你就得向他證明,你有管好錢的本事和能力,不然人家憑啥讓你管錢,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換你你樂意啊?”
曾心蘭帶入自個,她辛辛苦苦上班賺來的錢,如果齊營長說交給他保管,那自己肯定也不樂意。
“那,我?要怎樣才能證明呢?”
寧棠樂了:“這個啊,我?教不了你,你得自己參謀。”
曾心蘭細品寧棠的話,越品越覺得有道理,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法子,眼睛一亮。
羅嫂子道:“你們光顧著說話,這些燒烤都涼了。”
寧棠夾了一筷子蒜蓉烤茄子,“快吃快吃。”
有了寧棠的主意,曾心蘭懸在心裡的大?石頭放下,心裡沒事了,胃口也開了,一個人就吃了不少。
羅嫂子邊吃邊問:“對了,心蘭,你轉正以後,工作會不會更忙啊。”
曾心蘭搖搖頭,“不會,工作內容還是跟以前一樣,不過最近一直挺忙的,這兩個月,島上生?病著涼的人挺多的,衛生?所天天爆滿,我?們人手不夠,偶爾我?還要幫忙掛水什麼?的。”
夏秋交接之?際,天氣忽冷忽熱,島上著涼的人不少,大?人小孩都有,看病掛水的人挺多的,曾心蘭也迎來了她的第?一次加班。
她最近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七點多才到家。
齊營長不會做飯,隻能跟大?虎父子倆硬生?生?餓著肚子等曾心蘭回來。
連續幾周都這樣,齊營長就去部隊食堂吃了。
曾心蘭就跟他商量,說讓他打飯回來給大?虎解決一頓。
沒想到齊營長不樂意,覺得帶著湯湯水水麻煩,最主要是不好看,有點挖部隊牆角,薅部隊羊毛的意思,就拒絕了。
可把?曾心蘭給氣死了,合著你能在部隊吃飯,兒子就活該餓肚子唄。
為此,兩口子又吵了一架。
曾心蘭道,“我?實?在是忙不過來了,我?想跟齊偉商量商量,讓他學做飯也好,去部隊打飯也好,總之?就是要照顧好大?虎。”
她把?期盼的目光看向寧棠,“小寧,還得你幫我?出個主意,咋說服他。”
寧棠樂了:“合著你把?我?當谘詢師使啊。”
曾心蘭嗔她一眼,“齊偉要是像你們家沈團長一樣,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我?又何必找你支招。”
還彆說,沈烈真是乾家務的一把?好手。
做飯好吃,會做家務,寧棠沒來的時?候,他一個大?男人,也把?三個小孩拉扯得很?好。
寧棠引導她,“你準備怎麼?跟齊營長談?”
曾心蘭想了想,“就直接跟他說,讓他照顧大?虎。”
她剛說完,又自個否決了,“老齊肯定會說,我?是女人,女人照顧孩子天經地?義,當媽的就是要辛苦一點,我?怎麼?反駁?”
寧棠想了想,“那你就這麼?問他,當爸的就不用帶是吧?大?虎是你一個人生?的啊?”
羅嫂子噗嗤笑出聲?。
曾心蘭也樂了,“老齊肯定瞪眼,說他是男人,男人跟女人一樣嗎,帶孩子就是我?們女人的事,我?要對得起媽這個稱呼。”
齊營長,那是十足十的大?男子主義。
寧棠說:“那你就懟回去,你就這麼?說,你還當爸的呢,那你一個月怎麼?不掙好幾百塊錢回家啊,儘到當爸的責任了嗎,他要懟你,問你怎麼?不一個月掙幾百,你就用他的話懟回去,說你是女人,女人跟男人能一樣嗎,掙錢養家就是他們男人的事。”
曾心蘭想象了一下,更樂了,一拍大?腿,“好,就按你說的做。”
她算想明白了,齊偉這人,吃軟不吃硬。
軟著跟他來,隻會像以前那樣,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倒不如像寧棠說的那樣,硬氣起來,懟回去,說不定反而能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她又想,如果當初是寧棠和齊偉結的婚,寧棠肯定不會淪落到像她一樣,要靠趕海撿海鮮填飽肚子,估計齊偉得被她訓得服服帖帖。
她歎口氣,自個是該多跟寧棠學習,硬氣一點,日子才能越過越紅火。
再說男人這邊。
果酒雖然酒精含量低,不容易醉人,但架不住他們喝得多,一個兩個的,都有了幾分醉意。
沈烈高?興起來,就招手讓二妞過來,讓她唱兩首歌聽聽。
他跟趙政委和齊營長說,“不是我?跟你們吹,我?家二妞唱歌可好聽了,你們知道那個叫麗君的寶島女歌手嗎,我?家二妞唱得跟她一樣好聽。”
刺蝟覺得自家孩子光,屎殼郎都覺得自家孩子香。
二妞的唱功肯定不能跟專業的女歌手比,但架不住沈烈這個女兒奴,覺得二妞唱得哪哪都好,都能出唱片了。
齊營長撇撇嘴,心想,你就吹吧。
他很?想說自家兒子也有才藝,但他平時?對大?虎的關心太?少了,大?虎會什麼?,他壓根就不知道,所以動動嘴皮,沒能反駁。
趙政委倒是來了興致,捧場道,“好,那就讓二妞給咱們唱首歌聽聽。”
二妞也不怯場,走兩步到沈烈他們跟前,輕啟歌喉,來了一首她經常跟著收音機哼唱的《雨不停心不定》,“小雨小雨下不停,心兒心兒跳不定……”
她嗓音稚嫩清脆,跟專業女歌手的歌喉肯定不能比,聽起來卻彆有一般滋味。
而且她音感?很?好,仿佛天生?知道這歌該怎麼?唱好聽,怎樣唱婉轉。
但三個大?男人不懂這個,就知道一點,二妞沒跑調。
小孩子嘛,唱成這樣,很?不錯了。
他們一個勁地?給二妞鼓掌、打拍子,絲毫沒有注意到,二妞邊唱邊給大?娃和三娃悄悄使了個眼色。
大?娃和三娃頓時?會意,兩小孩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狡黠。
趁著大?人們的注意力都在二妞身上,大?娃用瓶子接了小半瓶沈烈他們桌上的刺梨酒,三娃接過瓶子,背在身後,偷偷運回了他們那桌。
燒烤大?會一直弄到了晚上十點,大?家一起吃吃燒烤,唱唱歌,好不愜意。
最後曾心蘭她們都是帶著醉意,腳步虛浮地?走的。
寧棠沒喝多少酒,沈烈酒量好,隻一會就清醒了,送走曾心蘭她們,兩人就開始打掃天台。
她想喊大?娃他們幫把?手,回頭一看,三個小娃不知道什麼?時?候醉倒了,雙頰酡紅。
寧棠一看他們腳邊倒著的酒瓶,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樂了。
跟沈烈說,“你打掃天台,我?抱他們回房間。”
沈烈擺擺手,“你抱不動,我?來,天台明天再打掃也行。”
他將三個小的抱回房間,寧棠給他們掖好被子。
三小隻還醉著呢,大?娃把?被子蹬到一邊,胡亂出拳踢腿,給寧棠和沈烈表演了一套‘醉拳’。
二妞微微上翹的嘴角動了動,似是在說什麼?話,寧棠把?耳朵湊近她嘴邊,頓時?樂了,小丫頭還在哼唱那首《雨不停心不定》呢。
三娃小臉埋在被子,隻露出上半張臉,看著很?是乖巧。
可是一想到他們三乾的好事,這個乖就有待商榷了。
時?間不早了,寧棠和沈烈照顧好三個小孩,也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寧棠起來,覺得頭有點疼,忍不住摁了摁太?陽穴,這就是宿醉的後果。
哪怕果酒酒精含量再低,喝多了也醉人。
她剛下樓就聞到粥的香味,一看,桌上擺了四碗青菜粥。
大?娃二妞三娃已經坐在凳子上開始喝粥了。
看到寧棠,沈烈道,“過來吃飯。”
寧棠道,“今天怎麼?吃得這麼?清淡?”
“昨天燒烤吃多了,太?油膩,所以中午喝青菜粥,刮刮腸胃。”沈烈道,“對了,你頭還疼不疼。”
寧棠道,“有點。”
大?娃抹抹嘴,舉手,“爸,我?的頭疼。”
沈烈嗤了一聲?,“誰讓你們昨天偷喝酒來著。”
三娃露出一個笑,“誰讓你跟媽都不讓我?們喝,我?們好奇嘛,就嘗了點。”
“那叫一點嗎?”寧棠道,“你們三昨晚喝的比我?跟你爸都醉。”
三小隻自覺闖了禍,不敢再頂嘴,抿嘴笑笑,專心喝粥了。
吃完中午飯,沈烈去部隊,寧棠和三小隻在家。
她上天台看了一下,天台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應該是沈烈趁她睡著的時?候弄的。
寧棠也緩過來了,酒勁過了,不再頭疼。
大?娃看到桌上放著一包茶葉,用指頭戳了戳,“媽,這是什麼?啊?”
這是沈烈前兩天給寧棠的,說是彆人送的茶葉。
寧棠不喜歡喝茶,拿了就隨手放在桌上,“是茶葉,彆人送的,可以用來泡茶。”
“茶,好吃嗎?”大?娃眼睛一亮。
隻要一聽是吃的,他比誰都積極。
“不是吃的,是喝的,略苦,但是有回甘,不難喝也不好喝,這玩意,愛喝的人很?喜歡,不愛喝的人,一口也不碰。”寧棠道。
大?娃撅撅嘴,不死心地?又看了茶葉一眼。
三個小娃都更喜歡甜口的東西。
見狀,寧棠道,“我?給你們做奶茶吧,反正家裡還剩不少糖。”
快春節了,部隊又發了不少糖票下來,偶爾奢侈一把?還是可以的。
“奶茶?”三娃歪頭問。
“甜的,放心吧。”寧棠道。
她以前也自己做過奶茶,配方還記得,這玩意做起來不難。
這茶葉放著也是放著,倒不如拿來做奶茶,給三個孩子甜甜嘴。
做奶茶前,寧棠先去了趟奶站,買了七瓶牛奶,三瓶給大?娃他們喝,四瓶拿來做奶茶。
大?娃他們三還是第?一次喝牛奶,小心翼翼地?捧著牛奶瓶,小口小口地?抿著。
寧棠炒茶葉,分神看到,忍不住道:“要喜歡喝,咱們以後就訂牛奶,天天都能喝。”
她盤算了一下,一瓶奶一毛五,家裡三個小孩,喝一次就是四毛五,每隔三天送一次奶,買多了還有優惠,算下來,一個月也花不了多少錢,還能補營養,能長高?,比買麥乳精實?惠多了。
傍晚,沈烈回家,就看到三個小孩排排坐,捧著搪瓷缸子,大?快朵頤地?喝著奶茶。
空氣中縈繞著一股甜香味,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喝什麼?呢?”
大?娃道:“喝奶茶,媽做的,可好喝了。”
沈烈:“給我?嘗口。”這回他學乖了,去問的三娃。
三娃才不給呢,奶茶就一小杯,喝完就沒了。
寧棠樂了:“彆逗三娃了,你的在桌上,自己去拿。”
沈烈端起搪瓷缸子,喝了兩口,“不錯,一股奶味,還有一股茶味,怪不得叫奶茶。”
話音剛落,他就反應過來,“等會,茶味?”
他下意識地?往桌上看,果不其然,茶葉已經開包了。
沈烈拿著搪瓷缸子,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合著這奶茶就是用我?給你的茶葉做的啊。”
“有問題嗎?”寧棠問,“家裡又沒人愛喝茶,搞成奶茶,誰都能喝,我?看這茶葉還剩不少,明天再做個茶葉蛋算了。”
沈烈,“沒問題,不過容我?告訴你一句,這茶葉叫金駿眉,這一小包二十塊錢,而且很?難買到。”他說著就樂了,“你可真拋費。”
這還是上好的金駿眉,一般茶農不會拿出來賣,若不是沈烈有個戰友在海西省服兵役,也很?難拿到。
“我?再告訴你一個更拋費的,我?決定給大?娃他們訂牛奶。”寧棠道。
沈烈一愣:“訂牛奶?”
“嗯。”寧棠道,“每隔三天喝一瓶,每人一個月喝十瓶,補充營養,還能長高?,營養足了,就不容易生?病。”
花錢買好吃的,總好過花錢買藥。
什麼?都可以省,吃的不能省。
沈烈點點頭:“行,過幾天我?去趟奶站。”
春節過完沒多久,沈家院子門口就多了一個送奶箱。
藍色的鐵皮箱,上麵印了四個紅色的大?字,送奶上門。
三小隻自發地?包攬了取奶的工作,還覺得特彆有儀式感?。
到了送奶的日子,早上起床,第?一件事不是彆的,就是去取奶,三小隻甚至還爭著搶著乾這份工作。
四月十號,下午,李芸來蘇家找寧雪,一過來就看見了沈家門口的送奶箱。
她進屋,嘖嘖道,“不是說你堂妹對沈家的三個孩子很?差嗎,怎麼?還給他們訂牛奶了。”
牛奶這玩意精貴,島上很?少小孩喝,也就司令、師長家會訂。
寧雪抿抿嘴,悶聲?道,“錢多燒的。”
蘇光宗和蘇耀祖對視一眼,蘇耀祖脆聲?道,“媽,牛奶好喝嗎?”
寧雪沒吭聲?,李芸倒是接了話,她笑道,“好喝,一股奶味,甜甜的。”
她也沒喝過,都是聽彆人說的,就這兩個形容詞,翻來覆去地?說。
蘇耀祖頓時?饞了,憑啥大?娃二妞三娃有牛奶喝,他沒有?
他跟蘇光宗一左一右地?拉住寧雪的胳膊,撒嬌道,“媽,我?們也想喝牛奶。”
要是以前,寧雪肯定毫不猶豫就去訂了。
但現在她還想著攢錢買電風扇,買其他電器,口挪肚攢的,就不舍得出這筆錢了。
她安撫雙胞胎道,“乖,聽話,牛奶不好喝。”
蘇光宗抿抿嘴,“你騙人,李阿姨剛才還說好喝來著。”
李芸訕笑兩聲?。
看雙胞胎又要鬨起來,寧雪想了個主意安撫他們,“咱們不喝牛奶,喝進肚子裡也就甜那一會兒的嘴,我?給你們做新衣服,一年四季都能穿,好不好?”
家裡還有不少布,這個是不用額外花錢的。
一聽到有新衣服穿,雙胞胎登時?不鬨了。
寧雪道,“你們想在衣服上縫什麼?圖案,我?都給你們縫。”
蘇光宗大?聲?道,“那我?要縫老虎頭。”
寧雪彎嘴角笑笑,“耀祖呢?”
“我?要狼頭。”蘇耀祖說。
寧雪連聲?應道,“好,我?這就給你們縫。”
李芸轉了轉眼珠,“我?家小六……”
不就是想讓她幫劉小六也做一件嘛。
寧雪擱心裡罵了一句,麵上笑容不變,“小六那件我?也一並做了,我?給他縫個熊貓好不好?”
李芸眉開眼笑,“哎呀,多不好意思,那就麻煩你了。”
李芸一走,寧雪就開始趕工,總算在五月中旬之?前,把?三件衣服都做好了。
她手藝好,狼頭、虎頭、熊貓,縫得活靈活現的,三個小孩穿上新衣服,歡喜得很?。
蘇耀祖看著身上的衣服,美得不行。
大?娃有牛奶喝又怎樣,他們也有新衣服穿。
誰又比誰差呢?
被他心心念念的大?娃,此時?正在家裡等著吃粽子。
端午節前一天,沈烈一大?早就去買了粽葉和糯米回來,跟寧棠和還有三小隻包粽子。
今年跟往年一樣,也是做三種口味的粽子,豬肉鹹蛋黃餡的粽子,紅棗豆沙板栗餡的甜粽,還有什麼?餡料也不加,乒乓球大?小,純糯米的白粽。
粽子做好了,寧棠的胳膊也酸了,她揉揉肩,“我?跟你們爸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你們以後要把?我?們寫進作文裡,題目我?都幫你們想好了,全世?界最偉大?的爸爸和媽媽。”
大?娃貧嘴道,“寫進作文不太?可能,寫進請假條倒是可以。”
沈烈沒反應過來,“啥玩意?”
寧棠道,“大?娃的意思是,拿你當請假條借口,比方說,今天你感?冒了,他要在家照顧你,所以不去上學了,明天你崴到腳了,他要扶你去醫院,還是不去上學了。”
沈烈嗤了一聲?,“合著咒我?呢,我?就那麼?多災多難,天天生?這病那病的。”
大?娃捂嘴偷笑,“開玩笑,爸你彆介意。”
沈烈從鼻子裡哼出一聲?,“沈大?娃,我?想揍你,這不是開玩笑。”
第59章 [VIP] 奢侈【小修】
大娃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珠, 大聲道:“媽。”
寧棠撓了撓耳朵,“聽見了,我沒聾。”
大娃指著沈烈:“爸恐嚇我, 他說要揍我。”
寧棠笑眯眯:“我看你是該揍,沈大娃,有一句話叫,飯可以亂吃, 話不?能亂說,就衝你咒我跟你爸這一點?,他要真的揍你,那也是你活該。”
沈烈抬手給了大娃後腦勺一巴掌,“聽到沒。”
大娃癟癟嘴, “聽到了。”
吃完粽子,大娃他們三個就出去玩了。
大娃先帶著二妞和三娃去找大虎, 又去了丁蓉花家找王壯壯,一群小夥伴,搭夥結伴地在軍屬院的空地上玩抓鬼遊戲。
第一輪大娃當鬼,三娃把空地上圈起來的鐵皮罐踢得遠遠的,大娃去撿鐵皮罐,撿到就可以開始抓人了。
幾?個小孩輪流當鬼,玩得不?亦樂乎。
寧雪在院子裡鋤草都?能聽見大娃的歡呼聲。
她直起身, 遠遠望去,看到大娃二妞三娃都?在, 眼神?閃了閃, 喊雙胞胎:“光宗、耀祖, 今天不?用學習了,我給你們放一天假, 你們出去玩吧。”
客廳裡,正在寫?寧雪布置的作?業的蘇光宗和蘇耀祖第一個反應不?是開心,而是不?相信。
他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懷疑。
他們媽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不?抓他們學習,而是趕他們出去玩了?
寧雪又喊了一聲,雙胞胎才磨磨蹭蹭地出來,蘇光宗抿抿嘴,小聲道,“媽,我們真的可以出去玩嗎?”
寧雪溫和地笑笑,“當然,今天是端午節,給你們放放風,出去玩玩,跟小夥伴們開心開心。”
蘇耀祖原地蹦了三尺高,“好耶,謝謝媽。”
他迫不?及待地拉著蘇光宗的手,就想跑出去玩,“那我們走了啊。”
還沒跑兩步就被?寧雪給攔住了,“彆急,換套衣服再去。”
蘇光宗愣愣的:“媽,出去玩為?什麼要換衣服啊?”
他看了看身上,他今天穿的是寧雪年前給他們做的藍色上衣白色短褲,有什麼不?妥嗎?
寧雪笑笑,沒接話,而是道,“我前不?久不?是給你們縫了那個有狼頭虎頭的衣服,穿那個出去。”
蘇光宗還想問話,被?蘇耀祖拉了一把。
蘇耀祖眼裡劃過一絲狡黠,配上他俊秀的麵龐,顯得十?分?機靈,“媽,我們知道了,我們這就去換。”
寧雪滿意地笑了。
雖然是雙胞胎,但蘇光宗和蘇耀祖的性格卻不?大相同,蘇光宗比蘇耀祖更‘愚笨’一些,有時候不?太能明白她的意思。
相比之下,蘇耀祖一點?就透,更合寧雪的心意。
她摸了摸蘇耀祖的頭,“耀祖真聰明,快去換衣服吧。”
蘇光宗抿抿嘴,眼裡閃過失意。
蘇耀祖彎彎嘴角,餘光瞥了他哥一眼,暗含得意。
不?過這些寧雪都?沒看見。
蘇光宗和蘇耀祖換好衣服,剛準備出門,又被?寧雪攔住了。
她從櫃子裡抓了一把糖果出來,“放兜裡,邊玩邊吃。”想了想,又給了雙胞胎每人五毛錢。
寧雪給的是奶糖,在家裡雙胞胎也是偶爾才能吃一個,這一下給了雙胞胎每人一大把。
蘇光宗咽了咽口水,“媽,這些奶糖我們真的可以吃嗎。”
“吃,全吃完都?行。”寧雪眼裡閃過一絲肉痛,“買來不?就是給你們吃的嘛。”
蘇耀祖挨到寧雪身邊,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媽,你真好,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啊,老師說母愛如山,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好媽媽。”
蘇光宗嘴笨,隻跟蘇耀祖學了一句,“我也很?喜歡媽。”
寧雪摸了摸雙胞胎的頭,在蘇耀祖耳邊叮囑了幾?句。
蘇耀祖嘴角上揚,脆聲道,“媽,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寧雪笑得更開心了,拍拍他兩的小肩膀,“行了,玩去吧。”
蘇耀祖拉著蘇光宗跑出門,沒走一會,就看到大娃那一群小孩迎麵走來。
六月中旬,天氣特彆熱,沒玩一會就出汗了,一群小孩子就決定去供銷社買冰棍,解渴消暑。
蘇耀祖眼神?閃了閃,拉著蘇光宗加入到一群小孩子中,連聲問道,“你們這是去哪啊?”
雙胞胎雖然有愛跟人家比成績再決定跟不?跟人家玩的這個臭毛病,但是小孩子忘性大,也不?記仇,哪怕今天打一架,明天又好了。
所?以他一說話,馬上有一個叫馬冬冬的小孩接嘴道,“我們去供銷社買冰棍吃。”
蘇光宗有點?明白過來了,“哦,那我們跟你們一起去。”
一群小孩到了供銷社。
大娃問二妞和三娃,“你兩要吃什麼口味的冰棍。”
二妞說:“我吃白桃味的。”
“那我要荔枝味。”三娃道。
大娃掏錢買了三種口味的冰棍,跟二妞還有三娃在供銷社門口的土台上排排坐。
其餘幾?個小孩也買好冰棍了,緊挨在三小隻的身邊,一時間到處都?是舔冰棍的吸溜聲。
馬冬冬邊吃冰棍邊羨慕道,“你們看到蘇光宗和蘇耀祖穿的衣服沒,好好看啊。”
王壯壯接嘴道,“看到了,他們胸前那一塊縫著狼跟老虎,就跟真的一樣?。”
大虎抿抿嘴,“真羨慕,他們天天都?有新衣服穿。”
馬冬冬快嘴地問蘇光宗和蘇耀祖,“哎,你們兩穿的衣服是上哪買的,我讓我媽給我也買一件。”
馬冬冬的爸是副參謀長,他媽也是島上衛生?所?的護士,雙職工,隻有他一個兒子,家庭條件挺好,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基本上隻要跟他爸媽提一嘴,沒有不?同意的。
蘇光宗挺起胸膛,眼裡暗含得意,“不?是買的,是我媽給我們做的,你們看到上麵的狼頭跟虎頭了嗎,是不?是像真的一樣??告訴你們,這是我媽用好幾?種彩色的線縫的,還嵌了亮片,在陽光底下是不?是亮閃閃的。”
大娃定睛一看,蘇光宗和蘇耀祖胸前的狼頭虎頭,確實栩栩如生?,威風凜凜,像真的一樣?。
馬冬冬鼓起臉,“你們媽手藝真好,就不?像我媽,笨手笨腳的,上回我口袋漏了,讓她幫我補一下,說是補好了,我就放心地往口袋裡裝錢了,結果當天放學就掉了,那可是兩毛錢。”
大虎也很?是羨慕,他們家條件雖然比以前好很?多了,但衣服也不?是能隨便做的。
蘇光宗和蘇耀祖在一圈小孩麵前秀了個遍,又跑到大娃二妞三娃跟前,再三問道,“是不?是很?好看。”
狼頭虎頭這樣?的圖案,小男孩可能喜歡,二妞一點?也不?感興趣。
大娃吃過一回脆皮大雞腿的虧,才沒那麼容易上當。
蘇光宗和蘇耀祖就是想騙他回家挨擀麵杖!
頓時警惕不?已?,這下連看都?不?看了。
三娃畢竟還小,沒什麼定力,不?錯眼地盯著蘇光宗和蘇耀祖的衣服,大眼睛裡滿是羨慕。
見狀,蘇耀祖故意把衣服展到三娃眼前,“好看吧三娃,你可以回家找你媽幫你做一件,你媽跟我媽是堂姐妹,我媽都?會做這個,你媽肯定也會。”
三娃眨了眨眼睛。
蘇耀祖看三小隻有點?不?為?所?動的模樣?,轉了轉眼珠,從口袋裡掏了一把奶糖出來,慢悠悠地剝著糖紙。
“哇,奶糖誒。”另一個叫張建設的小孩饞得咽了咽口水。
蘇耀祖笑眯眯地道,“也是我媽買的,她有工作?,能上班賺錢,賺的工資都?用來給我和我哥買好吃的了,我們家不?僅有奶糖,還有江米條,米花糖等等,好多好多好吃的。”
這下連馬冬冬都?羨慕了,他牙不?好,他爸媽是不?允許他吃太多零嘴的。
他長嚎一聲,“真羨慕你們,我也想天天都?有吃不?完的零嘴。”
“你也可以叫你爸媽給你買。”蘇耀祖道,“我媽說了,這個奶糖是用濃縮的牛奶做的,一個奶糖頂三杯奶呢,比喝牛奶還好。”
說到‘比喝牛奶好’這句時,蘇耀祖用眼角的餘光斜了大娃二妞三娃一眼,暗含得意。
他臉上帶著笑,又給蘇光宗使了個眼色。
蘇光宗會意,轉身去供銷社裡買了六根冰棍。
他三根,蘇耀祖三根。
三種口味,正好是大娃二妞三娃吃的那三種。
蘇耀祖接過冰棍,動作?誇張地舔了舔。
他舔一口,就能聽到明顯的吞咽口水聲。
一群小孩的冰棍早都?吃完了,這會兒隻能看著蘇光宗和蘇耀祖吃冰棍,咽他們的口水。
蘇耀祖很?得意,他就是故意挑的這個時間。
供銷社的冰棍一根要賣一分?錢,也不?是每個小孩都?有零花錢的,大娃他們這一圈小孩,本來買得起冰棍的就沒幾?個,更遑論像蘇光宗和蘇耀祖這樣?,一人吃三根了!
奢侈,真的奢侈。
大虎咽了咽口水,轉頭發現,大娃似乎一點?都?不?為?所?動,愣了愣,問他,“你不?羨慕嗎?”
大娃皺緊小眉頭,“羨慕啥,我隻覺得他們浪費。”
二妞和三娃點?點?頭,異口同聲地道,“我也覺得他們很?浪費。”
天氣熱,冰棍化得快,雙胞胎又故意吃得很?慢,沒舔兩口,冰棍就化成一灘水了,吃進?嘴裡的才那一丁點?。
自打開始給寧棠和沈烈做家務賺零花錢後,三小隻就培養出了良好的金錢觀念。
除非必要的東西,就不?買,能省則省,省下來的錢可以買書,填充他們的書架。
所?以一看到蘇光宗和蘇耀祖這麼浪費,大娃就下意識地皺緊了眉頭,一根冰棍要賣一分?錢,頂他們做一次家務了。
做家務可累了,就拿洗碗來說,衝水,用絲瓜瓤刷碗,搓洗乾淨,好幾?個步驟,為?了洗乾淨,要重複好幾?遍。
這麼辛苦,才能賺到一分?錢。
一本書至少兩塊錢,得做兩百次家務才能掙到。
久而久之,三小隻更明白了大人們賺錢的不?容易。
蘇家雖然有錢,但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是靠蘇俊彥和寧雪辛辛苦苦上班掙得的。
這麼辛苦,來之不?易的錢,就這麼被?蘇光宗和蘇耀祖浪費了。
大娃歎氣搖搖頭。
二妞看著地上那灘水漬,眼裡劃過一絲不?讚同,跟大娃道,“他們真的太浪費了,那是吃的誒,媽跟我們說過,世界上我們看不?見的角落,還有很?多人沒有東西吃,沒有水喝。”她頓了頓,小聲道,“要是把蘇光宗蘇耀祖浪費的糧食,給那些沒有東西吃的人就好了。”
大娃和三娃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三小隻頭挨著頭嘀咕,說話又小聲,蘇光宗和蘇耀祖聽不?見。
但看他們一直搖頭歎氣的模樣?,蘇耀祖就猜,估計是羨慕嫉妒吧,所?以才一直搖頭歎氣,覺得自己家沒有那麼好的條件,能像他兩一樣?,又有漂亮的新衣服穿,又有奶糖吃,還能隨便買冰棍。
想到這,蘇耀祖心裡高興得不?行,故意跟蘇光宗大聲道,“哎呀,冰棍怎麼這麼快就化了,我都?感覺沒吃到啥,要不?再買三根吧。”
蘇光宗跟他唱雙簧,一樣?大聲道,“沒事,我們零花錢多,想吃就買,彆說三根了,三十?根我們都?買得起。”
什麼?三十?根都?買得起!
馬冬冬瞪大了眼睛,“哇,你們好有錢啊,對了,你們零花錢多少?”
馬冬冬已?經算是零花錢比較多的小孩了,每天一毛錢,供銷社大部分?的零嘴他都?能買到,不?然也不?會把牙吃壞。
他心裡嘀咕,該不?會蘇光宗和蘇耀祖的零花錢比他的還多吧?
他每天一毛錢,一個月都?三塊錢了,整個島上比他手鬆的小孩沒幾?個。
蘇耀祖把冰棍簽子一扔,擦擦手,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一天兩三毛錢吧。”
他說的是真話,寧雪那點?工資,全都?給雙胞胎做零花了。
哪怕最近寧雪要攢錢買電器,也是口挪肚攢地給雙胞胎零花。
以前是每天兩三毛錢,現在每天三五分?還是有的。
不?妨礙蘇耀祖繼續吹牛。
馬冬冬跟猴子似的嚎叫了一聲,“太太太羨慕你們了。”他搓搓手,眼含期待,“那個,多嘴問一句,你們家還缺小孩嗎?”
蘇光宗可不?樂意跟彆人分?享他的零花錢,撇撇嘴,“不?缺。”
他從口袋裡掏出買完冰棍剩下的四毛三分?錢,當著一群小孩的麵點?了點?數,故意歎氣道,“唉,這麼多,怎麼花得完啊。”
馬冬冬眼珠子都?快落錢上了,大虎眼裡的羨慕都?快化為?了實質。
原來雙胞胎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有這麼多零花錢!
三小隻倒還好,他們各自有存款,都?存在各自的儲蓄罐裡,一點?都?不?比眼前的四毛三分?錢少。
所?以隻是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他們這副表現,看在蘇光宗和蘇耀祖眼裡,就像是不?敢多看,怕看了羨慕嫉妒恨,看了眼紅。
蘇耀祖心裡樂開了花,覺得完成了寧雪的任務,寧雪一定會再獎勵他們,是獎勵好吃的呢,還是獎勵好玩的呢,他都?忍不?住開始暢想了。
蘇光宗繼續言語鼓動,“其實吧,你們也可以回家找你們爸媽要零花錢。”看了眼三娃,“也可以回去讓你們媽給你們做漂亮衣服。”
“我媽是後媽,她都?能對我跟我哥這麼好,你們媽不?可能做不?到吧?”
馬冬冬心想,對啊。
蘇光宗和蘇耀祖的親媽都?出島了,現在雙胞胎的媽是後媽。
一個後媽,都?能天天給他們做好穿的,買好吃的,給好多好多零花錢。
憑啥他的親媽做不?到?
蘇耀祖捂嘴笑笑,“我們隨便說的,你們彆往心裡去。”
他給蘇光宗使了個眼色,“走吧,哥,我們去買冰棍吧。”
雙胞胎走了,剩下的一圈小孩崽子也沒心思玩下去了,都?在琢磨雙胞胎的話。
對啊,都?是爸媽,憑啥寧雪能做到的,他們爸媽做不?到?
他們也要漂亮衣服!要奶糖!要一天兩三毛的零花錢!
一圈小孩崽子下定了決心,雄赳赳氣昂昂地回家了。
大娃他們三也回家了。
玩了一下午,肚子早都?餓癟了。
一到家,大娃就嚷嚷道,“媽,晚飯吃啥。”
寧棠:“吃冷麵。”
中午吃了太多粽子,怕不?克化,晚飯就簡單地吃點?冷麵。
沈烈把五碗冷麵端上來,細條條的蕎麥麵浸在淺紅色的酸甜湯水中,麵上整齊地碼放著黃瓜絲、胡蘿卜絲,對半切的小番茄,還有半個茶葉蛋,看著就令人胃口大開。
大娃的小臉都?快埋進?碗裡了,邊吃邊道,“冷麵好好吃。”
確實好吃,湯汁酸甜可口,麵條筋道,配菜清爽,正適合夏天吃。
二妞吃相比他文雅多了,雖然動作?慢條斯理?,但吃得一點?都?不?比大娃慢。
三娃一口麵條含在嘴裡,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就像一隻小倉鼠。
他咽下麵條,轉了轉眼珠,夾了一筷子放在碟子裡的醃藠頭,放在寧棠碗裡,“媽,你吃。”
寧棠應了聲好,夾起醃藠頭配著冷麵一起吃,醃藠頭爽脆,帶著一股子蒜味,跟富有韌勁的麵條十?分?般配。
見寧棠吃完了,碗裡的冷麵也少了大半。
三娃眨眨眼,不?等寧棠反應,就拿過她的碗,“媽,我幫你打麵條。”
寧棠挑挑眉,享受著小兒子的服務,“行,湯也多打點?。”
吃完飯,寧棠收拾桌子。
三娃擼起袖子,朝寧棠討好一笑,露出臉上的兩個小酒窩,“媽,我幫你一起收拾。”
寧棠把手裡的碗放在桌上,“沈三娃,說吧,你到底想乾啥。”
這殷勤獻的,辣眼睛。
三娃轉轉眼珠,“我不?是想乾啥,我想要一樣?東西。”
寧棠嗤了一聲,“你要是想要水底的月亮,天上的星星,我勸你免談。”
三娃擺擺手,“咋可能呢。”他期盼地看向寧棠,“媽,我想要衣服。”
寧棠掃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咋了,衣服舊了破了還是該打補丁了?”
這衣服是過年的時候她給三小隻做的,跟以前一樣?,樸實沒有一點?花紋,純色的,雖沒多出彩,但也簡單大方。
三娃抿抿嘴,“也不?是想要衣服,我想你幫我在衣服上縫個圖案。”
“圖案?”寧棠一愣。
三娃彎起嘴角,比劃道,“對,縫個大老虎或者狼,很?威風的那種,要縫得特彆像,就跟真的一樣?,多用幾?種彩色的線,還要嵌亮片,要是可以,褲子上縫一個,最好背上也縫一個。”
寧棠樂了:“沈三娃,我是你媽,不?是許願池裡的王八。”
“我要是會縫,我早給你們縫衣服上了。”
她真沒這手藝。
又不?是什麼非遺傳人。
她一個現代來的人,天天對著電腦手機敲鍵盤,彆說拿繡花針,踩縫紉機了,有時候提筆都?有種陌生?感。
三娃嘴一撅,都?能掛醬油瓶了,拉著寧棠不?依不?饒,哭嚎道,“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
沈烈皺眉道,“男子漢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淚,就為?了一件衣服,哭哭啼啼的像個什麼樣?子,哪怕你媽會做,我也不?會讓她給你做。”
一聽這話,三娃哭得更凶了,撒潑打滾道,“我不?管,我就要,我還小,我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這下沈烈是真的想揍他了,問寧棠,“你那擀麵杖收哪去了,幫我翻出來,我今天非得揍他一頓。”
三娃一聽他爸要揍他,登時嚇得躲到了寧棠身後。
寧棠道,“你也彆嚇他了,你自己都?說了,不?就一件衣服嘛,三娃,你想要的那種衣服哪裡有賣,過幾?天我帶你去買。”
沈烈吹胡子瞪眼,“買?買個屁,不?給買,就得治治他這臭毛病,彆一天天的,見著什麼都?想要。”
寧棠斜他一眼,“你在三娃這個年紀的時候,就沒像他一樣?撒潑打滾要過東西?”
那當然是有的,而且鬨得比三娃還厲害。
沈烈一噎,說不?出話了。
寧棠接著跟三娃道,“說說吧,那什麼縫狼縫虎的衣服哪裡買。”
三娃看寧棠向著他,也不?繼續抹眼淚了,打著哭嗝兒,磕磕巴巴地道,“買,買不?到。”
寧棠挑眉,“你怎麼知道買不?到。”
三娃:“蘇耀祖說了,那狼頭虎頭的衣服,是他們媽給縫的,百貨商店買不?到。”
二妞接嘴道,“他就是看蘇光宗和蘇耀祖穿了,覺得好看,所?以也想要。”
寧棠一愣,讓三小隻把下午發生?的事細細跟她複述一遍。
聽完,她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得,又是衝她來的。
她們家訂了牛奶,寧雪就給雙胞胎買了奶糖。
還什麼一顆奶糖頂三杯奶,虧她說得出來。
寧棠洗了毛巾,給三娃擦了擦臉,“三娃子你真出息,就一件衣服,值得你哭成這樣?。”
三娃也覺得不?好意思,任由寧棠幫他擦臉。
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寧棠,“媽,你沒生?氣吧?”
寧棠樂了,“生?氣啥,不?生?氣。”
她不?怪三娃,小孩子沒定力,看到彆人有的,他想要很?正常。
三娃又一向喜歡大老虎,威風的狼,就比如上次做風箏,寧棠幫他畫的老虎,他就喜歡得不?行。
彆說三娃了,她一個大人,看到喜歡的東西,那也是控製不?住想買的念頭。
真正壞的人是寧雪,故意讓雙胞胎來三娃麵前炫耀。
寧棠問,“三娃,你真的很?想要縫了狼頭虎頭的衣服?”
三娃眼裡滿是期盼,“想要……也不?一定是大老虎和狼,隻要是縫了好看的圖案的就行了。”他又趕緊補充道,“媽,我可以天天幫你做家務,你給我縫一個吧。”
他拉了拉寧棠的手,一個勁地撒嬌。
寧棠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跟三娃保證,“放心吧,我保準給你做一件有漂亮圖案的衣服。”山人自有妙計。
三娃狂點?小腦袋,“好。”
大娃和二妞一聽她應了,眼睛登時一亮,齊刷刷地看著寧棠,拉長了聲音,“媽——”
“放心,你兩的也少不?了。”寧棠道。
三娃開心得不?行,好話跟不?要錢似的,“媽,你真好。”
寧棠好氣又好笑,“彆叫我媽,我是許願池裡的王八。”
“噗嗤。”沈烈沒忍住笑了出來。
寧棠斜他一眼,他立馬肅好臉色,“我沒聽見。”
正說著話,屋外突然傳來刺耳的大喊聲,“寧雪,你給我滾出來!”
第60章 [VIP] 雞犬不寧
這突如其來的喊聲把一家人都嚇了一大跳。
寧棠和沈烈對視一眼, 皆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驚訝和八卦。
寧雪這是惹了誰,這一聽就是上門來找茬的。
寧棠挑挑眉,她都還?沒?去找寧雪麻煩, 怎麼就有人替她做了她想做的?
真是——
讓人非常的想出去看熱鬨啊!
大娃眨了眨眼睛,“好像是馬冬冬媽媽的聲音。”他去馬冬冬家做過客。
“你?是說黃護士長?”沈烈問。
大娃點點頭。
屋外又傳來一聲,比剛才那聲還?大,“寧雪, 你?趕緊給我滾出來,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
黃護士長是個大嗓門,又刻意抬高了聲音。
這喊聲,大半個軍屬院的人都能聽到,也把半個軍屬院的人都給吸引了過來。
寧棠頓時興奮了, “走走,咱們快出去, 有八卦看了。”
沈烈摸摸鼻子,“看彆人熱鬨不太好吧?”
他是老一套,拐不過那個彎。
寧棠斜他一眼,“那你?就不好奇?”
“那肯定是好奇的。”沈烈道。
“這不就結了,告訴你?,人類的本質是八卦。”寧棠道。
而且還?是寧雪的八卦,這簡直是現世報啊!
寧棠連聲催促道, “你?不去就算了,大娃二妞三娃, 走, 跟我看熱鬨去。”
大娃二妞三娃的好奇心一點都不比寧棠的少, 聲音一起,三小隻探頭探腦的, 脖子都快伸出屋外了。
寧棠帶著三小隻去院子裡了,沈烈眨眨眼,也跟了出去。
蘇家。
蘇光宗和蘇耀祖挑唆完大娃他們三,就回家報喜了。
寧雪拉著雙胞胎細細把下午的經過問了一遍,問完,眉開眼笑。
雙胞胎的表現太合她的心意了,尤其是蘇耀祖,句句話都往大娃他們三的痛處戳,等著吧,沈家的三個孩子,肯定回家鬨。
想到這,寧雪的眉眼都舒展了。
她哼著小調做飯,蘇俊彥今天難得回來得早,看她心情很好,納悶了,“咋了,今天這麼開心,發生什麼好事了?”
這話怎麼答。
難道一五一十跟蘇俊彥說自?個使喚孩子去擺大款,挑唆隔壁家的小孩?
那肯定不行,不然在蘇俊彥心裡,她成啥人了。
所?以寧雪隻是笑笑,“沒?事,隻是今天心情好罷了。”
她掃了雙胞胎一眼,“過幾天我帶你?們去江市的百貨大樓,你?們看中什麼,隨便買。”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這星期給你?們放假,晚上不用做我布置的作業了。”
“好耶!”雙胞胎頓時樂開了花。
買東西倒還?是其次,畢竟寧雪也不在這方麵虧待他們。
但是不做她布置的作業這個……蘇光宗和蘇耀祖高興得不行,恨不得再拿上幾毛錢零花錢和奶糖,再去找大娃他們三炫耀去。
蘇俊彥看寧雪和雙胞胎處的好,很是欣慰,笑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今天領導找我談話,說我應該能往上升一升。”
“真的?”寧雪太驚喜了。
她自?覺自?己家什麼都不比沈家差。
她有工作,能掙工資,寧棠沒?有工作,為人又懶散。
雙胞胎聰明伶俐,每次期末考都能考雙百分,沈家三個娃,大娃成績不上不下,二妞成績不錯,但可惜是個女娃,三娃的成績,跟他哥大娃,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甚至比大娃還?差不少,聽說上回期末考,語文數學?這兩?門課才堪堪及格。
總而言之,蘇家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比得過沈家。
唯一不如的一點就是,蘇俊彥的職級比沈烈的低。
沈烈是團長,屬於?團級乾部,蘇俊彥是後勤部的股長,隻相當於?副營級。
哪怕蘇俊彥是比沈烈先入伍了五年,工作上也小有建樹,但後勤部的官就是要比沈烈這樣一線的升得慢一些?,也難一些?,因為沒?有戰功。
當初周銀和寧為黨勸她,說蘇俊彥在後勤部穩妥,不用上戰場,她不會當寡婦。
可真正來了海浪島才知道,雖然部隊時時要出海,但仗很難能打得起來,大後方的軍官們也相對難升職。
這樣一比,她不就比寧棠差了一等。
畢竟一個是團長的愛人,一個是股長的愛人。
這就是寧雪的一塊心病。
現在一聽蘇俊彥說,他能升官,寧雪能不開心嗎。
副營級的股長再往上升一級,可就是團級的副科長了,哪怕有個副字頭,那也是團級乾部。
蘇光宗和蘇耀祖仰著小臉道,“爸爸你?好厲害啊。”
寧雪抿嘴一笑,柔柔地道,“你?爭取再往上踏一個台階,我跟光宗和耀祖,以後就全仰仗你?了。”
蘇俊彥意氣?風發,得意地道,“放心吧,領導跟我談過話了,基本上是十拿九穩,論資曆,論能力,舍我其誰。”
他還?想再跟寧雪和雙胞胎吹兩?句升了副科長的工資漲幅和福利待遇,“等我升成副科長了,工資得往上漲一漲,就比沈烈少個……”
話還?沒?說完,就被屋外突如其來的喊聲給打斷了,“寧雪,你?給我滾出來!”
這一喊把蘇俊彥的得意和喜氣?洋洋卡在了喉嚨裡。
他驚疑不定,“這,誰喊你??”
寧雪不知道啊,她又沒?招惹什麼仇家,第一個反應就是喊錯人了,“不知道,不是喊我吧,可能是喊的彆人,或者喊錯人了。”
外麵又喊了一聲,一聲更比一聲高,“寧雪,你?趕緊給我滾出來,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
蘇俊彥猛地望向?寧雪,“這還?不是喊你??就在我們家門口?喊的,這一片,除了你?叫寧雪,還?有誰叫寧雪。”
而且措辭這麼不客氣?,滾來滾去的。
他嘟囔道,“你?到底惹啥人了。”
寧雪臉色發青,攥緊拳頭,“我出去看看。”
她快步走出家門,剛出屋就看到四個軍嫂堵在她們家門口?,來勢洶洶。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白色碎花襯衣,藍色闊腿褲,膀大腰圓的女人。
她見?蘇家走出一個膚白貌美的女人,濃眉一挑,上下掃了寧雪一眼,“你?就是寧雪?”
蘇股長新娶的二婚妻子,黃護士長隻聞其名,還?未認識其人。
不過軍屬院就這麼大,哪怕不認識,平時也會照麵。
黃護士長隻看了寧雪幾眼,就想起來了。
她見?過寧雪,在菜市場的時候,當時她就在想,這女的長得妖妖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跟黃護士長一個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門口?圍著的四個軍嫂,除了有馬冬冬的媽黃護士長,還?有丁蓉花,以及叫雷素芬和叫潘彤的軍嫂。
雷素芬個子很矮,其貌不揚,自?然就不喜歡長相太過漂亮的女人。
寧雪甭管咋地,外貌是絕對過關的。
烏眼紅唇柳葉眉,十足十的大美人。
雷素芬的目光細細掃過寧雪的臉,就跟刀子似的,越看越是嫉妒。
四個人裡,潘彤是最沉默寡言的一個,她默默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但眼珠子滴溜溜地轉,打量著場上每一個人的神情。
寧雪沒?想到堵門的除了三個不認識的軍嫂,丁蓉花居然也在。
丁蓉花可是她在婦委會的頂頭上司,她臉上趕緊扯出一個笑,上前想拉丁蓉花的手,“嫂子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準備好吃好喝的招待你?。”
丁蓉花躲開寧雪的手,嗬了一聲,“可彆了,我可吃不起,吃東西得回禮,我們家可沒?你?們家這麼富裕,能給孩子一天兩?三毛的零花錢,我可回不起。”
寧雪愣了,訕笑兩?聲,“嫂子你?跟我客氣?什麼,不用回,算我請你?的。”
她朝其餘三個軍嫂點頭笑笑,“幾位嫂子也是,都進屋坐坐,我拿點好吃的好茶水招待你?們,咱們坐著聊聊天,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有誤會也沒?關係,說開了就好。”
寧雪想的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都這麼給台階了,眼前這四個女人,總不能一點麵子都不給她吧?
再說了,周圍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了,她可不想被人看笑話。
她掃了一圈,居然還?看到寧棠和沈烈還?有沈家三個娃站在院子裡,看著這邊。
被誰看笑話,她都不想被寧棠看笑話。
寧雪想得很好,可惜四位軍嫂沒?一個給她麵子的。
黃護士長冷哼一聲,眼皮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潘彤依舊沉默不語,反正就是不接話。
丁蓉花抿抿嘴,也沒?吭聲。
雷素芬這火爆性子,聽完直接嗆了一句,“喲嗬,你?拿什麼招待我們,是一顆頂三杯牛奶的奶糖呢,還?是一分錢一根的冰棍啊,還?是江米條,米花糖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寧雪哪還?有聽不出來的。
一定是下午炫耀的事出了岔子。
她臉色一白,陡然想到,蘇光宗和蘇耀祖雖然炫耀的目標是大娃他們三,但是跟大娃他們一起玩的還?有好幾個小孩……
這些?小孩聽了雙胞胎說的‘一天兩?三毛零花錢、花不完、奶糖、冰棍隨便吃’,能不回家跟自?家爸媽鬨嗎!!
寧棠在院子裡憋笑憋得直拍大腿。
哎喲喂,寧雪真是該。
幾位嫂子說的好,簡直就是她的嘴替!
寧棠興奮地跟沈烈道,“快,去把屋裡的那把搖搖椅給我搬出來,再給我搬個桌子,切幾片西瓜,再拿點花生出來,對了,還?有前幾天我買的桂圓,給我抓一把。”
沈烈無語,“你?要求真多。”
但還?是依著她的話照做了。
很快,搖搖椅、桌子、零嘴,都準備好了。
寧棠往搖搖椅上一躺,一伸手,沈烈遞過來一把剝了殼的花生,還?細心地吹掉紅色的花生皮。
她嚼得滿嘴生香,愜意不已。
對門,寧雪跟四位軍嫂的大戲也唱到了高.潮。
丁蓉花站出來說了句公道話,“寧雪,你?解釋解釋,為啥要讓你?們家蘇光宗蘇耀祖在我們家孩子麵前秀這個,秀那個的。”
於?公於?私,她都得出麵。
於?私,她是王壯壯的媽,王壯壯也是‘被炫耀’,然後回家鬨的小孩之一,她當然得上門來問問。
於?公,她是婦委會主任,事情鬨得這麼大,她肯定得出麵。
而且黃護士長那三個軍嫂來蘇家找茬前,是先去的王家找丁蓉花,讓她來評個公道,而且話裡話外的都是暗示,讓她不能因為寧雪是婦委會乾事,就網開一麵。
丁蓉花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走在路上,越想越生氣?,因為王壯壯回去也在家裡鬨了個天翻地覆,什麼‘蘇光宗蘇耀祖有好多零花錢好多吃的好多玩的,為什麼我們家沒?有’‘人家媽多心靈手巧啊,會縫狼頭虎頭的衣服’‘寧雪是個後媽,她都能做到,你?這個親媽做不到’‘你?一個親媽還?不如人家後媽’。
這些?話,簡直紮疼了一個母親的心。
此?時的丁蓉花,麵色那是相當地難看。
“顯擺她們家有錢唄。”雷素芬聽了寧雪的話,翻了個白眼,怪聲怪氣?地道,“你?愛人是後勤部的蘇股長吧,嘖嘖,後勤部,還?股長,油水可不少,也不知道給你?們家雙胞胎的零花錢,買零嘴的錢,乾不乾淨。”
寧雪眼睛瞪得如銅鈴,猛地嗬斥了一聲,“雷嫂子,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講!”
雷素芬也隻是想刺寧雪兩?句,寧雪一喊,她就住了嘴。
畢竟貪汙腐敗這個事,在部隊可是大忌。
哪怕蘇俊彥真的乾了這事,也不能由?她來揭發,這些?事就不能細琢磨,琢磨多了,裡外不是人。
屋子裡,蘇光宗和蘇耀祖畢竟是兩?個小孩,軍嫂們又來勢洶洶,厲聲厲氣?,話裡話外都跟他們有關,他兩?頓時嚇得縮成了一團。
蘇光宗到底比蘇耀祖有點骨氣?,弱弱地問了蘇俊彥一句,“爸,我們要不要出去幫幫媽啊?”
她一個女人,對著四個來勢洶洶的軍嫂,肯定討不了好。
這事雖然是她自?作自?受,但怎麼說他們都是一家子。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蘇光宗反正是這麼想的。
但沒?想到,蘇俊彥立馬搖搖頭否決了,“不去,我們出去乾嘛。”他掃了一眼窗外,嘀咕道,“她們女人的事,讓她們自?己解決。”
蘇耀祖對手指,“可,可是,這事是我跟哥惹出來的。”
他說出來不是想承擔責任,而是想把責任都推到寧雪身上,免得挨蘇俊彥的打罵。
蘇俊彥愣住了,“你?說什麼,這事是你?們兩?惹出來的?”
蘇光宗和蘇耀祖對視一眼,小小聲地說了一句,“對。”
蘇俊彥眉頭都快打結了,看外邊事情愈演愈烈,他著急了,“你?們趕緊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我如實說了。”
雙胞胎你?一句,我一句,把下午的事給蘇俊彥複述了一遍。
聽完,蘇俊彥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該說寧雪想了個餿主意好呢,還?是說她該,自?作自?受好呢?
蘇俊彥嘴角緊抿,臉色肅然,“……所?以,你?們穿著新衣服拿著零花錢,到大娃他們三跟前炫耀,一會說零花錢一天兩?三毛,一會說太多了花不完,又說家裡有好多好多的零嘴,又跟大娃他們說,衣服是你?們媽給你?們做的,外麵買不著,讓他們回家鬨自?個媽,讓他們媽給他們做,是不是這樣?”
蘇耀祖點頭,“是這樣的。”
他撇撇嘴,“我也沒?想到鬨得那麼大,媽跟我們說,這樣在大娃他們麵前炫耀一番,大娃二妞三娃就會回去鬨他們媽,他們媽肯定不會縫有狼頭虎頭的衣服,我們有,他們沒?有,他們肯定會鬨,鬨起來他們媽肯定會揍他們,這樣他們家就會……”
他想了想,補了一個寧雪教他們的成語,“雞犬不寧。”
蘇俊彥好懸沒?背過氣?去,怒罵道,“他們家雞犬不寧?我看現在雞犬不寧的是我們家!”
蘇光宗瞥了一眼蘇俊彥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道,“也不光是跟大娃他們三炫耀。”
“廢話。”蘇俊彥難得爆了句粗口?,那張斯文俊秀的麵孔都扭曲了,“要是惹的隻是大娃他們三,現在上門來找茬的肯定是沈烈和寧棠了。”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說說吧,你?們都跟哪幾個小孩炫耀了。”
蘇光宗和蘇耀祖仔細回想了一下,那一圈玩的小孩裡,“有王壯壯,馬冬冬,張建設,蘇桂英……”
他們每說一個名字,蘇俊彥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王壯壯,王師長和婦委會主任丁蓉花的兒子。
馬冬冬,馬副參謀長和衛生所?黃護士長的兒子。
張建設,三團副團長的兒子。
蘇桂英,蘇司令的孫女。
……
寧雪這是捅了多大的簍子啊!!
彆看找上門來的隻有黃護士長、雷素芬等四個軍嫂,可心裡記恨的絕對不止她們四個。
隻是礙於?麵子,沒?上門罷了,指不定已經在家紮他跟寧雪的小人了。
蘇俊彥在家裡踱了一會步,一會想出去,一會又不想出去。
不出去,怕事情鬨大。
出去了,又得麵對四位軍嫂的狂風暴雨。
能上門的這四位軍嫂,肯定都不是好脾氣?的。
黃護士長彆看是個護士長,白衣天使,罵起架來絲毫不虛,曾有過跟人吵了一下午的記錄。
丁蓉花脾氣?不大,但是官威大,她是婦委會主任,愛人又是王師長,那眼神一斜過來,彆說寧雪了,蘇俊彥都得虛幾分。
潘彤是不怎麼說話,她個子瘦高,皮膚黝黑,可就從她那滴溜溜轉個不停的眼珠就能看出,她不是個省油的燈。
雷素芬更彆提了,火爆性子,一點就著,堵門罵寧雪罵得最多的就是她。
蘇俊彥躊躇不已,又聽外麵雷素芬喊了一句‘後勤部油水多’,他更是嚇得不敢出去了。
屋外
丁蓉花咳嗽了一聲,“寧雪,炫耀的事我們就不說了,你?跟我們解釋解釋,為什麼要讓你?們家蘇光宗蘇耀祖在我們家孩子麵前說什麼‘我媽是後媽,她都能對我跟我哥這麼好,你?們媽不可能做不到吧’這樣的話。”
她眼神淩厲,如刀劍一般,“我可不信這是兩?個孩子能說出的話。”
黃護士長快嘴道,“肯定是她教得唄,哪怕不是她教的,那也是她天天在家裡念叨,才給孩子們學?去了。”
說實在話,四位軍嫂不怪蘇光宗蘇耀祖。
也沒?人會去跟小孩子計較。
各家經濟條件有差異,也不是處處都得去跟彆人比較的。
比是比不完的,總有人比自?家條件好。
再加上這年頭人心淳樸,哪怕真的家裡條件好,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當家長的,也會叮囑自?家小孩,不要在外麵炫富。
——吃了肉都得把嘴上的油抹了再出去玩。
一來是怕其他小孩有落差,二來是怕露富了,彆人盯上他們家,見?不得人好的那種人,什麼時候都有。
相比之下,寧雪這事就做得十分虧心不地道,也不聰明了。
論家庭條件,蘇家是不錯。
可跟他們家一樣是雙職工家庭,甚至比他們家條件好的,實在是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
人家是不疼孩子嗎?
不是。
人家隻是簡樸,錢花在刀刃上,也不想慣壞孩子。
這下可好,寧雪這麼一秀,一窩小孩崽子全回家鬨去了,話裡話外的都是他們這些?個親爸媽,比不上寧雪這個後媽。
紮不紮心?
富裕的人家,也隻是氣?一氣?,唾罵寧雪兩?句,把孩子教訓一頓,這事就翻篇了。
可窮一些?的人家,寧雪做的這事,就相當於?在人家傷口?上撒鹽了。
他們是不想像寧雪一樣,給孩子縫有狼頭虎頭的衣服,給孩子買奶糖,發每天兩?三毛的零花錢嗎?
不是,隻是有心無力,上有老下有小,處處都得花錢,拿不出這個錢。
這時候孩子回家鬨,爹媽們隻會想到自?己的無力,想到自?己賺不到錢,攢不下錢,沒?能讓自?家小孩吃到奶糖,隻能看著彆人家的小孩吃奶糖,咽口?水,等人家走後,才撿起扔掉的糖紙舔個味。
多心酸。
寧雪無形之中,在軍屬院裡給她塑造了數個敵人。
可惜她絲毫沒?有察覺,隻以為‘敵人’隻有上門來‘找茬’的四個軍嫂罷了。
她訕笑兩?聲,“幾位嫂子,我,我……”她吭哧癟肚了一會,也想不到怎麼解釋。
畢竟這事就是她唆使雙胞胎乾的,板上釘釘,她想怎麼辯解都辯解不了。
“我什麼我,你?說話啊。”黃護士長嗤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你?這個後媽可真好,比我們這些?親媽還?疼孩子,真的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後媽,我們全都比不上你?。”
雷素芬怪笑道,“黃春花你?怎麼跟人家比,你?會縫有狼頭虎頭的衣服嗎,我可聽我們家建設說了,那什麼狼頭虎頭縫得像真的一樣,可威風了,你?有那手藝嗎。”
黃護士長伸出骨節粗大的雙手正反比了比,“我這手隻能幫人紮輸液針,可拿不起繡花針。”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明裡暗裡地貶損寧雪。
寧雪的臉色由?漲紅到慘白,再到發青,五顏六色,輪換個不停。
一場大戲看下來,寧棠把花生桂圓吃掉了大半,又猛灌了半搪瓷缸子的涼白開。
她把手一拍,站起身,“行了,該輪到我出場了。”
如今事情愈演愈烈,她怎麼能不上去添一把柴禾,讓火燒得更烈呢?
寧雪給她找了這麼多麻煩,又挑唆大娃他們三,她總得回敬回敬,禮尚往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