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等待多日,卻沒聽見一眾勳貴還錢的消息,遑論明珠佟國維那幾個老貨!
索額圖氣壞了,怎的,他們要抗旨不遵?太子爺的臉麵還不夠,還需皇上親自出馬?
出於債權人心理,索額圖趁夜深人靜,率先敲了佟家的小門。
佟國維一聽來意,差點沒有揪斷胡須,麵皮抽搐著道:“索大人真是好雅興。”
半夜三更的讓人還錢,還的還是國庫錢,這不是有病是什麼。佟國維上上下下打量索額圖,目光深沉,心頭越發警惕,索不吐如此殷勤,其中絕對有詐!
銀兩,絕不能早還。
腦中再一次浮現明珠的話,佟國維不動聲色地打太極,索額圖終是無功而返。
過了片刻,手下人回稟說,馬車朝馬齊大人的府邸去了。佟國維便是修養再好,此時也無言以對,索額圖與明珠還真是心有靈犀哪。
感歎過後就是惱怒,他佟佳氏招誰惹誰了,竟成了兩人相爭的靶子。佟國維一拂衣袖,冷聲吩咐左右:“從今往後關上小門,誰也不見。都給我記住了?”
.
第二天一早,乾清宮。
大貝勒與八貝勒聯袂請見,再次遞上一本密折。皇上一見長子就覺心煩,隻擺手說‘知道了’,八阿哥見此神色微黯,抿緊嘴唇。
密折是他通宵所製……
難不成大哥昨兒言語無狀,惹了汗阿瑪不悅?
正胡思亂想間,忽然有人來報,說太子、四貝勒與皇長孫求見。
皇上麵容明顯帶了喜意:“宣。”
大阿哥感受到皇父的差彆態度,手心一緊,酸得能熬一缸醋。等太子一行請了安,就格外凸顯弘晏的與眾不同來,皇上親自叫人上端果子露,還賜了軟凳給他坐著,美名其曰旁聽。
什麼旁聽,分明就是舍不得他累。大阿哥呼吸一緊,告誡自己放寬心,就聽太子拱手道:“汗阿瑪,兒臣與四弟有十萬火急的要事相稟,亟待汗阿瑪定奪。”
說著也不在意旁人,將名冊雙手奉上。
皇上瞧他許久,暗道牌匾的事延後再議,隨即翻開冊子,大致掃了幾眼。
神色不辨喜怒,可仔細望去,弘晏能夠清楚地察覺到不同,皇上的好心情呱唧一下,掉了。
大阿哥八阿哥屏住呼吸,各有各的猜測,下一瞬,皇上平靜開口:“你想如何做?”
太子拱手,低聲說:“兒臣請求汗阿瑪許可,與四弟一道查抄蛀蟲!”
四阿哥重複一遍太子的話,堅定道:“汗阿瑪,兒臣願往。”
皇上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他側頭看向大阿哥胤禔:“上頭寫的名字,一半與你昨日所提分毫不差。老大,這查抄的事兒,你是打定了主意,全托付給老四?”
一席話說得人心震動,大阿哥瞳孔微縮,好半晌回不過神。
什麼意思?太子和老四也找了戶部的茬?
自己有活乾,還搶他的差使,這不是越俎代庖嗎?
大阿哥想到此處,血液都在逆流;在他身旁,八阿哥徹底怔住了。
他俊秀的麵孔變得毫無血色,抖著唇想要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大哥不願管,為何也不願他管?
查抄得罪人,可也是立功的好機會,他不怕的。
“汗阿瑪,”大阿哥深吸一口氣,心道絕不能這樣下去,斟酌半晌總算開口,“此事牽扯到的李文璧,身為格格李氏親父,也算四弟的半個丈人,兒臣萬萬不好插手。如若四弟怨我,做哥哥的裡外不是人;可若四弟親自處理,不知得忙到何年馬月,兒臣實在過意不去。”
幾乎是指著鼻子說胤禛徇私,說他包庇李氏的父親了。
潛台詞是汗阿瑪,此事絕對不能交給四弟,他沒這能力。
從天而降一頂大帽,胤禛聞言臉色鐵青,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駁才好。
他絕不知李文燁的貓膩,李文璧也不是半個丈人!!
可大哥扣著失察之罪不放……四阿哥少有窘迫的時候,太子心裡著急,卻也不好幫著辯解。
弘晏坐在一旁,當了半場的看戲人。
正觀察不太熟的八叔,四叔突然遭受敵人進攻,他當即喊了一聲大伯,極為動容道:“大伯友愛兄弟,上天都感動了。”
大阿哥嚇了一跳,隨即在心底嗤笑,小娃娃懂個什麼?
弘晏感動過後,推心置腹地建議:“您怕四叔怨您,又怕四叔勞累,這好辦。八叔清廉正直,又不怕得罪四叔,抄家這回事,八叔在行!讓他與四叔一道,不就皆大歡喜了麼?”
說罷歎息一聲:“勇敢八叔不怕困難,大伯也無需殫精竭慮,就當給腦子鬆鬆土。無事一身輕,快活得連我阿瑪都羨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