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打開話匣子,越說越多,眼神有些神采奕奕。
“自從我靠上梁家,這一路雖然也有坎坷,但走得也未免太順了。”
“雖然有老師您在一邊耳提麵命,但您又不是我親爹,就算真是,很多東西和道理,也隻能我自己親自去體會。”
“可在陳岩石麵前,挖苦、嘲諷,乃至於打壓,我前二十年沒有遭遇或是遭遇不多的東西,在這短短的半個月,可謂感觸頗深。”
祁同偉緩緩吐出一口煙,似乎要將多年來積壓在心裡的怨恨和不平,都隨著這口煙全部吐出來。
“以前我恨陳岩石,不是因為他對我的不公視而不見。”
“而是同樣身為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就算坐上的那個位置,梁書記能為他的女兒出麵,陳岩石再大義凜然,總該不至於一句話都不說吧?”
高育良嗬嗬一笑,目光流轉,饒有興致。
“道理是一樣的道理,可在不同的人身上,那就是不一樣的。”
“既然你能想到這一點,那你現在呢?”
祁同偉笑容明媚,一掃多年的陰霾。
那張銳氣逼人的臉上,有著自信洋溢的色彩。
“現在我感謝他,當然,我更感謝老師您,還有我外甥朝陽。”
祁同偉抿著嘴唇發笑,那一刻他身上所流露出來的敏力,真是讓人感到恍惚。
高育良喟然長歎,眼下已是滿心的感慨。
“同偉,你是真的變了,這很好。”
“當年在漢東任教,我是欣賞亮平。”
“其實歸根結底,他比你多了一份心安理得。”
“天授不取,反受其咎。”
“亮平不管怎麼樣,他背靠鐘家,懂得借用權勢,甚至很多時候都覺得理所當然。”
“這樣的人我不敢說對錯,但隻要擺正心態,爭取不犯錯誤,未來的成就不會太低。”
“可惜亮平比起你,唯獨缺少了一點自我反省。”
“而你呢,前些年把自己看得太透。”
“人越是這樣,越會執著於虛無縹緲,得不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