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這幫人退回來,前功儘棄不說,還可能衝亂後軍。
周漢的命令雖然狠,但對此刻的大軍是絕對有益的。
“將軍中被褥全數取來!”
很快,大批被褥被搬到甲板上,迅速完成打濕流程。
周漢右手擒著刀,左手拽起一條濕被褥,闊步下船,直趨火中。
愣神的曹彥卿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將他拽住:“殿下!這種事怎麼能您親自去!?”
“我不親自去,誰敢用命?”
周漢未曾回頭,而是直視那道燃燒的火線。
他的眸子倒影著火光,像是同樣燃燒了起來,語氣有些激動:
“諸兄弟間,老六不值一提,老五認為錢能通神。”
“老三喜詩文、好義氣,聯大儒、交江湖豪傑。”
“老大看似最為和善寬仁,但這便是他奪位手段所在。”
“而我呢?我的根基在軍中,我所憑侍的便是這一身武勇!”
“眾人看似懼我,實則輕視於我,一朝之中,除開國太祖外,又有幾個武夫能登大位呢?”
“但我偏要讓他們知道,武夫也是能成事的!”
“然武夫臨陣,最重在勇,若是喪了一搏的勇氣,又拿什麼跟他們鬥呢!?”
言訖,他擒刀拖褥,大步走向火中。
曹彥卿紅了眼眶,返身拽起一條被褥,吼道:“殿下千金之軀,尚敢突火,何況我等?!”
諸軍爭相奪過被褥,狂奔著跟上那道背影。
有靠在後方,慘嚎著即將脫離大火的甲士,眼見周漢大步走來,也唯有一聲歎,轉身又奔回火中。
嘩——
沿岸更多的軍士奔了過來。
有取桶潑水的,也有用濕被褥撲路的,更悍勇者,便如周漢以褥裹身突火而行。
“都退回去了!”
見朝廷軍退去,鄭龍振奮向前觀望。
忽然,遠處的火焰扭曲,近處的火光一陣湧動,當中‘噗’的撞出一道黑影來!
來人裹身的濕褥已是漆黑,於火光中冒著嗤嗤白煙。
見人後,他左手抓住被褥一甩,右手長刀一震:
“大夏皇子周漢在此,可有敢決死者?!”
鄭龍愣住了。
他左右的親衛也一陣出神……
隨後,人群一陣轟動,賊兵們瘋狂向前擠來。
“都說二皇子剽勇果敢,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鄭龍咧嘴笑了,手一揮:“既然送上門,我要是推出去便不禮貌了。來人,將他擒了!”
還沒等他身後的人擠到跟前來,周漢已提前向他發難。
噗嗤!
隻幾刀過後,被血噴起的頭顱幾乎要砸到鄭龍臉上。
鄭龍無法後退,隻能於驚駭中拔刀,和周漢貼身格殺。
數回合後,鄭龍頭顱墜地。
周漢背後,一道道人影從火中撲殺而出。
“殺!”
殺聲震天。
鄭龍的部隊在短暫停滯後,開始後撤。
副將接替指揮、另外幾個統領也試圖穩住戰局,但終究無人敢上去直麵周漢。
於人群中大笑的周漢暢快大笑。
他知道,他用手中的刀再次斬開了前路!
他距離那張舉手投足斷天下興衰的寶座又更近了一步!
很快,他前進的步伐被迫中止。
“二皇子確實了得,可也就到此為止了。”
因為,郭鎮嶽來了。
在他出現後,重重甲士湧到了他的戰馬前方。
這些人,是郭鎮嶽從整個河東大軍中提煉的精華。
隔著軍陣,周漢大笑依舊:“我還有棋未動,你呢?”
郭鎮嶽搖了搖頭:“他動不了。”
“你說了不算!”周漢將刀一橫,遙指對手:“沒有你,誰還能攔住一心求活的唐繼業呢?”
周漢的人搏命,或是因為軍令、或是因為榮耀、或是因為賞賜和恩澤。
可唐繼業那幫人不同,他們降而複叛,他們留在河東隻有死路一條,他們將為生死而戰!
士氣將比之周漢軍,有國之而無不及。
“不怕死,不是不會死。”
“唐繼業沒有了退路,我的人又何嘗有退路呢?”
郭鎮嶽把著劍柄,緩緩抽出:“二皇子,戰場上的事靠嘴是沒用的,還是讓刀劍來說話吧。”
聞言,周漢將長刀一擺,又掃落一顆人頭,笑聲更震:“大河南北,誰人刀劍,能與我論鋒!?”
此刻的他,霸氣無匹。
成功牽引郭鎮嶽後,周漢對於今夜之勝已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唐繼業絕非庸將。
相反,他經驗豐富、極為果斷善戰,絕不會放過如此良機。
沒有了郭鎮嶽、賈道、許破奴,剩下的人拿什麼擋他和那萬餘一心還鄉的糾糾勇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