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中庭。
輕煙幾縷,熱著幾樣精致小吃。
每當白霧騰起,炙熟的鹿心肉便被小心夾起,用一塊小碟盛著。
年方二八的小美人托著小碟,跪奉在曹正跟前,等到後者微微點頭,她便夾起肉片輕輕一吹,再小心遞了上去。
曹正將鹿心肉含在口中,眯起眼睛,點點頭又搖搖頭:“肉夠香,可惜不夠嫩,這鹿幾個月了?”
“回稟大人,七個月了。”負責添肉的美人回道。
“豈不是過了半周!?”曹正不悅。
美人連忙放下炊具跪下:“後廚說這個季節小鹿尚未長成,價錢很高……”
“好了,不要廢話了。”曹正揮手:“去告訴賬房,給後廚每個月再添一千兩花銷。”
“是!”美人小心退下。
曹正看著碟中肉,一時意興闌珊,揮手道:“賞你們了。”
“謝大人。”
“大人!”
第二聲是曹彥卿喊的,他有些焦急的跪坐在曹正麵前:“外麵動靜這麼大,您就不擔心麼?”
“擔心什麼?”曹正不在乎的一笑:“梁興一死,確保我無虞;陳知兵一死,便能將六皇子拖下水。”
“為官之道,有八個字,你且記牢了:先求護身、再求進身。”
“彥卿兒你還年輕,要學得沉穩一些,將來才好擔起整個禁軍來啊。”
“整個禁軍!?”曹彥卿眼神一振,也被這一張餅給激勵了:“禁軍何等重要,我……”
“你怕什麼?一切有我呢。”曹正瞥了他一眼,搖頭失笑:“內外朝、內外朝,外人隻當我是二皇子的人,可究其根本,我是陛下的人……”
說到這時,曹正臉上笑容突然一滯。
“大人?你怎麼了?”
“我……”
曹正像是忽然想到什麼,變得不自然起來:“彥卿兒,你說我近來幫二殿下是不是幫的有些過了?”
“大人何出此言?”曹彥卿道:“皇甫龍庭抗命,您是代表軍法製裁他;周徹禁錮監軍,您是代表天子、代表中樞朝廷追查他!全無越界,隻要能贏,又何來過一說呢?”
曹正愣了一會兒,繼而連連點頭:“是是是!你說的極有道理!”
他又低語喃喃:“梁興死了,我是無虞的、我是無虞的……”
就在這時,外麵的哄鬨聲愈發大了。
起先泰然自若的他,此刻卻不由皺眉:“怎麼動靜越來越大了?”
“大人不是說,輿潮愈大,對我們愈是有利嗎?”曹彥卿納悶。
曹正又連連點頭:“是是是……是如此!”
不一會兒,那聲音愈發大了,由遠而近,像是遠湧的海浪,正向此處覆蓋而來。
曹正豁得站起身來:“我怎覺得輿潮在向此處來?”
“或許是各處浪起,經過此地?”曹彥卿亦起身:“大人,沉穩?”
“是是是……是我失態了!”曹正釋然而笑:“我是內朝之官、天子近臣,更無半點根腳落在外頭,何須憂心?”
砰!
這時,一道慌張的人影撞破了門影,衝了進來——是曹正安插在兵曹的家人。
“這麼驚慌作甚!”
“家主……出事了!範僵突現作證,說梁興通敵暗害六皇子在先,輿潮反轉,奔曹府來了!”
曹正愣在了原地。
身體一晃,便往旁邊栽去。
“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