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馬逾韓跌落在地。
他眼中的瘋狂消退了。
整個人也漸漸停止。
他的頭顱一垂落地,貼在煙塵中。
他的目光漸漸無神,趨於絕望。
或許是身痛,或許是心痛。
一滴淚水,從他眼中斜著流出。
他依稀記得,上一次哭還是在長江邊上。
難道我真的錯了麼……
“你這樣的人,才應該當官,當大官!”
在他目光即將朽滅之際,身後傳來一道鎮定有力的聲音。
仔細聽,可以發現聲音在微微顫抖。
“馬兄!”
有一人將他緊緊抱住,繼而那人吼道:“快!快給他止血!”
馬逾韓吃力睜眼,瞧清了麵前人——是徐岩。
那說話之人——
他已從自己身後走到身前,披袍帶冠,手扶長劍。
步帶殺氣,背影極其偉岸。
“太學就是如此治學的?”他如是發問。
在他發聲後,跟來的人群發出哄鬨聲。
顯然,置身輿群的太學生們有了人群庇護,對朱桓的敬畏減輕了。
他們跟著周徹匆匆而來,在門口時恰見馬逾韓的瘋狂。
也聽見場中人說了:馬逾韓想留住張微等人,卻被朱桓派人斷臂。
這說明什麼?
說明馬逾韓與他們是站在一起的!
而受天下學子尊崇的太學祭酒朱桓,卻染上了陰影!
此事之前,朱桓坐視太學輿潮爆發,尚可說不知實情。
如今真相已明,他還要保張微許寧樓,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什麼嗎?
“六殿下,太學自有規矩,朝廷各府衙都不容輕易插手。”
朱桓背負雙手,儒家宗師派頭不減,指揮若定:“告訴各級傳經博士,將各自學生帶回學堂……敢有不遵者,一律革除學籍,逐出太學!”
“太學就是如此治學的?”
周徹再度開口。
但耐心似乎已不足了,九歌緩緩抽出,寒光獵獵。
輕鳴的劍響,讓場中所有人心顫。
朱桓眯起眼睛:“殿下要在太學動刀兵?”
說完這句,他又忍不住失笑:“自立太學來,即便是天子,也從未在此動過刀兵,殿下自詡勝過曆代天子麼?”
“那此人之手,又是誰人所斷?”周徹反問:“我是曆代天子後人,你們又是誰?我動不得刀兵,你們如何動得?莫非這太學不是我周氏之地,是你朱姓能一言而定的?”
朱桓微微一滯。
周徹沒有給他繼續開口的機會,陡然大喝:“他的手,是誰斬斷的!?”
護衛們會意,即刻湧出,將那圍攻馬逾韓的七八人團團圍上。
這幾人一陣騷動,還想仗著太學之威反抗,竟試圖伸手推搡。
周徹目光一寒:“舉錘!”
唰!
甲士們齊一探手,摘下腰間甕瓜錘,將銅錘抵住這幫人的腦門。
他們立時安靜了下來。
朱桓麵色一冷:“殿下……”
“住口!”周徹冷喝:“方才問你不答,如今讓你說話了麼?”
他望著那些人:“再問最後一次,他的手,是誰人所斷?”
被挾住的眾人滿臉驚怒,卻不敢擅動,隻能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朱桓。
無人應答。
周徹抬起左手:“碎臂。”
砰!
甲士們突然出手,一把將人摔倒在地。
不由分說,掄錘衝著肘關節就砸。
隻一下,慘嚎遍地。
甲士動作幅度不大,但力道極沉,速度也很快。
砸碎肘關節後,甕瓜銅錘寸寸而下,將小臂、手腕、手掌、指骨悉數敲碎。
外皮凹癟破爛,有爛肉和骨茬擠出,翻著帶血的猩紅。
鏗!
九歌出鞘半,周徹邁步走向朱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