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周徹來到偏殿:“父皇。”
“沒有外人在,你且坐下。”
天子開門見山:“西原太子在你手上?”
“西原太子?”周徹愣住了。
這是什麼東西?從哪冒出來的?
霍洗憂在側,立即提醒周徹:“殿下,就是來犯鎮北關的北奴,被臣拿下後,交由當時負責主導河東事務的皇甫小姐看管。”
“哦!”周徹一拍腦門,道:“我想起來了,最近事太多,還沒來得及呈奏此事。我這就安排人將他送過來,交給父皇。”
“倒也沒那麼緊要,左右我們和西原都有一戰,不可避免。”天子搖了搖頭,道:“隻是他們已差使者來接觸了,似乎也有人去了河東。”
周徹輕輕點頭。
天子看了他一眼,歎道:“開戰在即,又要花不少錢啊。”
周徹接話:“徐岩控製了不少官員,到時候抄了他們的家,可以充盈國庫。”
“是這個道理……”天子微微點頭,又緊皺著眉頭:“但這些錢不是一日便能送抵的,朕此前就抽資墊了國庫。”
朝廷管錢的主要分兩塊,一是國庫,由大司農卿負責。
另一則是天子內帑,由少府卿負責。
內孥,就相當於天子的私房錢了——大夏的禁軍奉養就是從這裡麵掏錢的。
但是,你跟我說這個乾嘛?
“父皇……應該把盧公叫來問?”周徹無語,我又不管國庫。
天子看了他一眼,眉頭皺的更深了:“朕比不得你啊,有個巨富嶽丈,還在河東發了大財。金氏那邊的錢,也不少吧?”
“其實也沒有那麼多,河東賑災花了許多錢,這些都呈給父皇了。”周徹說道。
天子急得直瞪眼,就差撓頭了。
恰好,張辯讓人帶著膳食來了。
“還沒用早飯吧?快,和朕一起吃!”
“謝父皇!”
早膳很簡單,一碗清粥、一碟鹹菜、兩塊油餅。
天子看著犯傻,瞪了張辯一眼:讓你弄窮酸點,你這也搞得太過分了吧!?
張辯似懂非懂,一臉無辜。
誰知,坐在下方的周徹竟吃的津津有味。
天子眼睛瞪得更圓了:“老六……”
“父皇,這鹹菜味道很好。”周徹讚不絕口:“宮內從哪買的?回頭我讓府裡下人也去購一些來。”
“朕……我……”天子竟一時支吾,半晌方氣道:“不知道!你也就是今天來,明天來這連鹹菜都吃不起了!”
“不會吧?”周徹大驚。
張辯立即配合:“千真萬確,現在內帑很緊張……”
“那你們更得告訴我鹹菜哪賣的,改天我多買一些送過來。”
周徹說完又低頭庫庫乾起飯來。
啪!
天子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板著臉道:“朕還有點事,駙馬都尉與六殿下相識,你陪他用早膳吧!”
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是。”
等天子走後,霍洗憂立即來到周徹跟前行禮:“陛下是找您要錢!”
“咳——”
周徹差點被一口嗆死,難以置信地看著霍洗憂:“這麼直接?”
“是!”霍洗憂也難以置信。
你這麼聰明的人,天子都暗示的這麼明顯了,你還看不出來?
“我之前沒少給啊,河東府庫所剩,連人帶糧一起呈給他了不是嗎?”周徹道。
“那是國家之財,是兩碼事。”霍洗憂看了一眼門口:“五皇子兩次送錢去河東,這事陛下知道。”
“所以他想分私財?”
“是。”
周徹差點氣樂了:“私財我也可以給,但是方才廷尉卿都沒撈到手呢!”
我賄賂你了,你總得給點好處給我吧?
霍洗憂說道:“朝議之前,陛下便召請了太史令,太史令言明日便是良辰。”
“陛下不準,才讓他改到七日後的時辰。”
“陛下還說,沒有上位的九卿,終究是個布衣,渾身都是破綻。”
啪!
周徹將筷子一壓,立時反應過來了。
天子早就預判了王宸等人會來這一手,所以安排好太史令在良辰上做手腳。
等到三公聯合提名時,徐岩爭不過王諫,天子也不好駁三公,便在殿上先行答應。
再讓自己借這七日時間動手腳,把王諫拿下——甚至把他背後的人拖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