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敢耽誤,第一時間將縣內四個大族都找了來。
“縣君勿憂。”
晉縣最大的宗族為齊氏,其宗主齊嶽笑道:“我們將縣裡最好的賬房都叫來,現在就開始,倘若有使者來了,再想辦法拖他一拖便是。”
“是極!”席間有人讚同,且道:“若賬房趕不及,我們也有其他手段在!縣君隻管配合,出錢出力的事,交給我們來辦就是!”
年輕的李朗一眼掃去,但見在座的大族宗主都是健壯孔武之輩。
這一點邊郡和內地有根本區彆,邊郡大戶,無論是靠商賈致富的豪戶、還是經書傳家的世家、亦或原本就靠武力立足的雄武世家——他們都有一個通有特長:拳頭!
在並州這塊地上,不管你是乾什麼的,但你都必須拳頭硬。
關鍵時刻,要能掄得動刀槍,才能鎮的住場子!
那一代比一代更多的田地是從哪來的?
除了兼並農民和竊取國產,還有極大一部分是從胡奴手裡搶來的!
胡奴劫掠是沒有規律可言的,等朝廷駐軍來,全家都被殺絕了。
靠的是什麼?
靠的就是胯下的馬,手裡的刀!
靠的是振臂一呼,舉縣數族武人一集結,動輒便有
上千之眾!
無論是朝廷中樞的清查,還是胡奴人的來犯,都被這些彪悍的並州人壓住了。
這些年,他們一直如此過來的。
看到這些人,李朗信心也重新立了起來,頷首不止。
當日,大批賬房被集結到縣寺,挑燈夜戰。
算盤珠子敲得劈啪作響。
李朗陪著熬到半夜,方去休息。
直到第二日上午,他才被縣丞喚醒。
“這便好了!?”李朗看著麵前彙總的一本小冊子,有些難以置信。
“要做到滴水不漏,至少需要半月之功。”縣丞笑道:“我們將案牘量堆了上去,內容繁雜無比,外人來看,沒有幾個月是看不出問題的。”
“那便好!”李朗聞言鬆了一口氣。
“縣君!”
門人突然來報:“縣寺外來了幾個人,不等通報,便強闖去案牘和倉儲了。”
“大膽!”
李朗一聽,登時勃然:“本君所駐,豈容他撒野?”
說著,帶著一大幫衙役匆匆而至。
隻見那幾人已到了案牘庫門口,兩人試圖攔住他們,被一個高大漢子輕易扒開。
隨即,一名瘦削男子徑直往門內走去。
風一吹,他的袖管蕩了蕩,竟是空的。
“站住!”
李朗愈發驚怒。
一個身殘之人,竟敢擅闖縣寺重地?
“你們是何人?敢來本君縣寺放肆!”
獨臂人回過頭來,問:“晉縣縣令李朗?”
“正是!”李朗冷笑:“我為七品縣尊,草民見之不拜,當問罪!”
“左右,速速拿下!”
衙役們應了一聲,舉著棍便趕了上去。
人將近,那壯漢咧嘴一笑,從後腰摘下一塊令牌:“我是皇嗣府衛士長許破奴,好像比你大一些?”
李朗一愣,繼而失色,趕緊欠身:“李朗見過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