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內。
王福跪下,以頭磕地。
不久前,就在周徹從河東回雒京的那個夜晚。
他曾和麵前的年輕人針鋒相對,一度以三公門人的身份,逼得對方要血濺三公門。
而今日,對方坐堂禦府,已無限接近於九卿之尊……
“王管家為何如此?”徐岩過來扶他。
“以往是我不曉事,衝撞徐公!”
王福抬頭,老臉上滿是央求之色:“我家主人失勢在即,但今夜也還算三公,望徐公不計前嫌,前往庇護搭救!”
徐岩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麼。
“起來!”他將對方扶起:“職責所在。”
徐岩回頭喊道:“集五班衙役,隨我去司空府。”
“是!”
王諫則去魏仲文求援。
魏仲文當場答應,並立即下達命令,調撥衙役、武差前往王宸府。
“多謝魏公!”
王諫答謝,告辭而去。
其人行至門口,一直盯著他背影的魏仲文開口:“王公子且慢。”
“魏公是有什麼要教我的嗎?”王諫轉身,全無以往的傲然姿態。
“來人,備車。”
魏仲文披上外袍,道:“已是深夜,外麵不太平,我親自送你回去。”
王諫一怔,隨即躬身拜倒:“魏公!”
“走吧!”
路上,武差開道,衙役隨行,拱著一車前行。
道路暗處,有匆匆趕來的潛行武人。
“要下手嗎?”一人問道。
“河南尹與他同行,如何下得了手?”
江撼龍歎氣,道:“回去吧。”
“終是晚了一一步。”身旁人道。
一陣沉默後,江撼龍搖頭:“是王公反應太快了。”
周明回來第一時間便安排好了,可在這個時間點,王諫已經出發。
等江撼龍等人急切趕來時……
司空府外,徐岩的人手抵達之前,幾隊繡衣使者出現。
為首一人走到門前時,將佩刀解下,拋向一旁:“替我拿著。”
“是!”
屋內,王宸正沉神寫著。
以筆沾硯時,才發現墨已耗儘。
他將筆擱下,正待親自拿研墨。
旁邊悄無聲息伸出一隻手,將硯台移過來:“我替王公來吧。”
王宸看了來人一眼,笑了:“有勞楊指揮使了。”
他望著楊大許久,一歎:“陛下終是陛下。”
“王公似乎心頭有感?”楊大一邊研墨一邊問:“方便說嗎?”
“到了如今,在楊指揮使麵前,還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呢?”王宸毫不在意:“陛下料知我今夜有難,我卻不能料知陛下會差人來解難。”
“君是君,臣終究是臣。”
“哈哈哈。”楊大大笑:“陛下曆來說王公智長謀深,他聽到您這話,一定會開心的。”
“那就有勞楊指揮使美言了。”
王宸繼續寫著。
他要寫的東西很多、很長。
這些,是將失三公的他,留下的最大價值。
也是他今夜危機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