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表情平靜,道:“你終歸是好心,朕給你指一條路。”
太尉一驚,連忙躬身。
“去和老六直接談吧。”
“坦誠一些,比任何手段起效都快。”
太尉身體一震:“陛下,您是仁慈聖明之人,當真願意看到手足相殘嗎?”
“哎!”天子重重一歎:“太尉啊,有些事是經不起查的。”
“河東是如此,禁軍何嘗又不是如此?”
“朕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偏不倚,而不是拉偏假。”
“做父親難、做天子難,既做天子又做父親,更難啊!”
太尉不再多言,恭敬一禮後,轉身退去。
——六皇子府。
依舊樸素如初,隻多了幾個大紅喜字。
太尉見了,頗為訝異:“殿下布置的這般簡潔麼?”
周徹請他入座看茶,笑道:“我這府邸住處不多,但是讓校場占了許多位置,都是武人們嬉鬨之處,實在不適合大婚。”
“甄氏在城外置辦了大院,皇叔祖帶人去布置那處了。”
不是正室皇子妃,拘束少了些。
“喜宴在明日,太尉今日便來,是等不及要喝酒了嗎?”周徹又問道。
“確實有些迫不及待了。”太尉大笑一聲,將杯中茶水飲儘後。
他收斂笑意,起身向周徹施了一禮。
“太尉這是作甚?”周徹連忙問。
“我方才去麵聖了,提議讓殿下您連夜出發,去鎮守並州。”太尉直言。
周徹愕然失笑:“我明日便大婚,太尉今夜便要我走,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
“不瞞殿下,我是替五皇子求情的。”太尉繼續道:“勝負已分,他再無還手之力,不知殿下能否按住刀兵?”
聞言,周徹終於收斂笑意:“太尉竟是為此而來嗎?”
“是。”
“想來是二皇兄請您來的?”
“是。”
周徹搖頭,神情漠然:“太尉也是武人出身,不知您是否聽過一句話。”
“請殿下明言。”
“羞刀難入鞘!”
太尉一驚,隨後立即言道:“殿下之刀,已折公卿,其鋒天下人目睹,何言羞刀?”
“公卿失德,罪在己身,與吾刀何乾?”
周徹解下佩劍,拍在桌上:“可讓太尉來勸我收刀之人,卻幾番對我拔刀,欲置我於死地。”
“致使盧公受錮、徐卿下獄、甄氏蒙難、箕山之軍遭劫!”
“便是我明日即將過門的皇子嬪,也險些命喪其刀下。”
“護她北走的甄氏武人,悉數為此殞命!”
周徹麵色憤然:“時日不長,徹豈敢忘?!”
“我自問才能泛泛,弱於諸兄,能有今日,皆賴麾下文武儘忠儘力,盧公徐卿甄氏輔佐。”
“倘若我此刻入鞘,如何不是羞刀?又如何對得起這些人!?”